下人却浑然不觉反常的气温,插科打诨:“是少庄主因为庄主心凉吧,还埋怨甚得天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嘛!”怨也怨不到气温上。
话还没说完,自觉搞乱了顺序,便打了自己几巴掌,算是长长记性。怎么把儿子,老子谁因谁心凉给搞混了。
“阿嚏!”子朔一个激灵,一个喷嚏已是毫无征兆地喷了下人一脸。
下人狠狠抹一把粗糙干燥的脸蛋,不再废话,回屋里去了。
不多时,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件狐裘披风,为少庄主披上,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这都快盛夏了,这鬼天气怎么大有入秋的感觉?”这话是说给少庄主听的,谁叫刚才嘴上没个把门的来着。
是啊,夏日总是过得特别的快。今年更奇怪,明明是刚刚入夏的时节,却已经有了酷暑难奈的氛围。
但是,今天晚上却如此的寒冷又是为何?
二人转身回了里屋,在两道背影落回门帘里的时候,从庭院的一角偷偷翻起大片的黑影,瞬间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
深夜时分,少庄主子朔的那一片屋外庭院中传来了哀嚎声,一声比一声大,堪称凄厉。
子朔被吵得心里一阵酸楚,上下打鼓。老人们常说,生前做亏心事的人,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在那里会受到炼狱的鬼火炙烤,不会死,但那灼烧感会一寸寸蔓延整个皮肤。在那里还会有鞭笞,还会有绞刑……
总之,那就是人间地狱,里面的刑罚多到数不胜数,只有人想不到,就没有它没有的。
而今夜,这样凄厉的叫喊声比那人间炼狱也差不了几分。
子朔翻身下床,披了一件外衣,很单薄,但是足够御寒。
他虽然已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可面对夜色中的未知也是难以抑制得陡然心速加快,一颗心竟生平第一次将要跃出喉咙。
“来人啊!”他不知自己为何要扰人清梦,但就是想身边站着个人,哪怕是壮壮胆也好。
连续喊了几句,都没有人理他。他推门走了出去,但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因为耳边那种凄惨至极的哀嚎声似有渐大之感。有一点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么大的动静,这么诡异的声音,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他所居住的这片院子地处偏僻不假,那是因为他习惯了清静,并不是不受庄里的重视。相反,他子朔是九泉庄一脉单传的命根子。仆从下属无数,皆离他的房间不出百步。
也是因此,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动静,才可怖至极。
风卷落叶飒飒翻飞,打在了身上居然有石头般的厚重感。夏日,怎会落叶?
子朔不甘忍受阴森,倒不如由他打破局面:“是谁在装神弄鬼?”声音低沉但不至于颤抖,就这样,很好,该有的气势不能丢。
无人理他,只有一地杂乱树枝疯狂颠簸,好像地底下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一样。
“少庄主!”有人在喊他。
好像是黑暗尽头的曙光蓦然照进了子朔的生命,他怀抱着最大的期待扭过头去。可下一秒,他却再也伪装不了自己心中的不安了。
那个人就是他平常最亲近的小厮,之前还给他取来过披风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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