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进财,曾经是齐家的奴婢。其父乃齐家世仆,自祖父起便在齐家当差。其母是清河县主的奶姐,陪同县主一起嫁入齐家,后来还曾经做过齐谨之的乳母。
二十岁的时候,承蒙家主齐大老爷的恩典,曲进财削去奴籍成为良民,先后在柏树胡同、陕西巷等胡同开设了几家茶室、酒肆。
因其头脑灵光、经营有道,几家店铺的生意很是兴旺,短短几年的功夫,曲进财这个奴仆出身的毛头小子便赚取了大量的银钱,成为京城街面上数得上号的富商,人称‘曲大爷’。
当然,这些都是官方的说法。
事实上,许多人都很清楚,曲进财不过是齐家放出来经商的奴才。表面上是风风光光的大商人,事实上却事事听命于主家。
每年生意所得的红利也全都是主家的,他不过就是个跑腿办事的管事,只是比普通管事体面些罢了。
这在情况在权贵、官宦人家十分常见。
朝廷不许官员经商,也不许勋贵们与民夺利,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豪族世家的老爷们无法亲自出面,便挑一个信得过的奴仆放出去,顶个东家的名头,帮主家打理生意。
不信你瞧,曲进财父母兄弟总计十几口人,却唯独他一个人除了奴籍,阖家上下还在齐家当差。
他的父母现在是齐家极为有头脸的管事,弟弟亦是主母信得过的外院管事。
就连随后娶的媳妇也是主母清河县主身边得用的大丫鬟。
……种种迹象表明,曲进财仍然听命于齐家,他的那些所谓铺面也归齐家所有。
同理可证,他的所作所为也与齐家脱不开关系。
现如今曲进财被人一纸状书告到了顺天府。其旧主齐家被问责也在情理之中。
“杨继业?他不是御史吗,怎么还管起刑事诉讼来了?”
齐谨之阴沉着脸坐在外书房里,听完管家的回禀,不禁皱起了眉头。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件事为何会由杨继业捅出来。
要知道,杨继业出身英国公府。而英国公府和齐家同为四大国公府。彼此表面上没有太多的关系,但实际上四家却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盟友。
“此事不能怪他。”
齐令先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着,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小憩。低沉的声音幽幽的飘来,“有人盯上咱们四家了。所以杨继业刚从冀中办完差事回来,便被个告状的婢女拦了下来。随后又有好几个壮汉追着她喊打喊杀,杨继业明知道其中有鬼,也只能咬牙接下来。”
杨继业是御史。要的就是耿直廉明、铁面无私。朝堂上监察百官,私下里遇到不法事也当挺身而出。
如果杨继业眼睁睁看着拦自己马车的‘可怜女子’被人当街砍杀却袖手旁观,他这个御史也就别做了。若是再被其它御史攻讦,还有可能连累杨家。
最最要紧的是。如若杨继业真的那般选择,齐家照样脱不开关系。而且还有可能将事情闹得更大。
与其这样,还不如由杨继业亲自捅出来,至少他能将事态控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内。
齐谨之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点了下头,“是我气糊涂了,竟没有想到这些。没错,如果不是杨继业,今个儿咱们一回京,前来迎接的就不是家中的管事,而是顺天府的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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