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宴初坐在马车里,仰头叹了口气。
原本,不让爹去其实也是怕爹那耿直刻板的进言方式惹得令玦不高兴,想不到自己这一趟,反而更是引得他龙颜大怒。
令玦,一定很讨厌自己吧!否则,又怎么会,那么生气呢?
他说补偿,补偿什么呢?对令玦来说,他们之间的事,真的就那么不堪么?
展宴初苦笑了下,可令玦,你又是否知道,于我而言,能拥有过你,哪怕只是一夜
展宴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提亲了也好,至少可以断了自己的非分之想。
“怎么样了?”展故一见到展宴初回来,就问道。
展宴初微微摇头。
展故凝眉斥道。“啧,定是你这臭小子嘴拙惹恼了陛下。早知道就该我亲自去。”
“是,爹,孩儿无能。”展宴初无奈的笑笑,沉吟半饷,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去窦府提亲了。”
展故冷哼一声。“决定好了?”
“恩。”
展故沉默了下,终是忍不住道。“那那个姑娘……”
展宴初打断他,笑道。“爹,放心吧,孩儿心里没什么姑娘。”
展故看着展宴初那副强颜欢笑的坚定模样,叹了口气,没再劝他,向长福挥了挥手。“长福,下去准备吧。”
展宴初骑着马麻木地跟着展故的马车走在去窦府的路上。
要提亲了?
成亲了,跟令玦会不会就再也没有希望了吧?不,原本就没有任何希望。
他攥紧手中的僵绳。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会那么难过呢?他跟令玦明明没有过太多的交集,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在乎那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
脑海里又闪现出那一日花神树下那双蒙上了雾气的漆黑眸子,没有傲慢,没有凶狠,只有无尽的悲凉。只是那样的一眼,就足以让他认定,此生除了令玦他再也不会为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物这样心动。
原来,那一日在花神庙中见到他时,就已经沦陷至此了么?
花神庙……
他猛然掉转马头,对着一旁坐在马车里的展故喊道。“爹,孩儿临时有要事,离开一阵子。您先走一步。”
展故掀开轿帘,看了眼展宴初骑着马匆匆离去的背影,哼笑一声。“戚,臭小子……”
展宴初骑马来到了花神庙。
花朝节已过,花神庙里已经没多少人。阳光笼着整个古庙,使这静谧的寺庙更透着股神圣之感。
就是在这里,动情,也该在这里,寂灭吧。
展宴初将马系在庙外,掸了掸身上的沙尘,郑重的走了进去。
庙里现下只有一个老尼姑,正闭目盘坐在垫子上,嘴里嘀嘀咕咕念着些经文。展宴初不敢打搅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旁的垫子上跪下,双手合十,对着神像祈福。
那老尼念过一轮经,将木鱼放下,看向展宴初。“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求姻缘?”
展宴初向师太行了个礼,微微一笑。“不,我只为求一人平安。”
“施主既然有心,何不求姻缘?”
展宴初苦笑了下。“我与他之间应当是绝无可能的。”
“人海茫茫,能相遇相知,已是可能。施主何必如此就盖棺定论呢?”
那老尼缓缓起身,竟是去为展宴初取来了笔墨和采笺。
展宴初又是诧异又是惶恐,看着那些物什,忙道。“师太,这”
那老尼却淡淡笑道。“姻缘天注定,施主,试一试也无妨。”
展宴初看着那老尼姑的笑,心里莫名安静下来,道了句。“好。”
展宴初提起笔时还有些恍惚,在采笺上面一笔一划写下令玦的名字时却愈加笃定,待写完了,拿着那采笺细细打量,苦笑着自嘲道,这彩笺若是被发现了,免不了又是杀身之祸吧?
展宴初径自走到了花神庙的后院,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那株花神树。
展宴初禁不住嘴角上扬,笑着喃喃道。“花神娘娘,你还真是跟我开了个不小的玩笑啊。不过,即便有缘无分,也感谢你赐予我这场艳遇。展宴初别无所求,日后,只愿你保佑他,健康喜乐,再无烦忧。”
展宴初系完彩笺,正要出庙时,那个老尼姑突然又喊住了他道。“施主且慢。”
展宴初连忙停下,恭敬的问道。“师太还有何事吩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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