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们说说笑笑,刚到打扫处的门口,他们被眼前的阵仗镇住了,打扫处的大门口,一群人,一群狗,朱一同在一把太师椅后怒目站着,太师椅上坐着宏公公,脸颊上带着红肿,眼睛里染着血丝,愤怒在他的周身蔓延。
他身后的众人更是对着他们几个怒目而视,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一条黑狗先窜了过来,霎那的惊吓,让他们四处散开,小顺子更是吓得呜呜的哭。
又走出几条狗,耷拉着舌头,转着圈对着他们呼哧呼哧的喘着。
“小福子”宏公公的眼睛里带着残忍嗜血的笑“我知道是你,你不就是要给琪香那个贱人报仇吗?你敢这样陷害我”
“没错”第一次,小福子硬着身板走了出去,看着坐上太师椅上的宏公公狠厉的笑“这两天你没来,我也没空告诉你,这个仇,我跟你结下了,你给我等着,我一旦反补,我让你甥舅死无葬身之地,就是我陈福说的”
“那现在就让你死”站在宏公公身后的朱一同愤怒的开口,几个人上前把小福子压倒在地。
林黎的双拳在身侧紧握,微微的仰头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宏公公,正好跟宏公公看过来的眼睛对上,带着冷蔑的笑,宏公公站起身走了过来,在林黎身前站定,背起手,声音里含着冷笑。
“前公公,你能把我怎么样?”看着林黎的眼里越来越沉,宏公公的笑声大作,背着手来回走着,突然在林黎身前站定,笑容立刻收起,多了一分狠厉“你让我万劫不复之前,我就把这些人都杀了,怎么你敢现在把我杀了吗?你敢吗?你杀了我你走得出去吗?你看看我身后的人,你走得出去吗?我保证我身后的人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吗?”
几条狗走了上来,开始在小福子身上嗅着,小李子吓得脸色苍白,小顺子吓得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琪香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昏死了过去,被人拖过来,放在小福子身前,有条狗过去嗅着琪香的脸,浣衣局的人吓得脸色苍白,都缩着往后退。
“哼”怒火在心里烧着,直顶脑门,冷厉的笑出声,林黎伸手拽掉了头上的帽子,眼睛的血丝乍现“我本来答应过别人不再动杀心,我一直没有过,原来不是我定力好,是我遇到的人不够坏啊,怎么,今天想让我开杀戒啊”
林黎的笑容让宏公公没来由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的恢复镇定,只是冷冷的看着林黎的愤怒,对着身后挥手“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做的好了,说不定,我就把他们放了说不定”
瞬间十几人过来,把林黎团团围住,挪着脚步,林黎在地上捡起了一把扫院子的扫帚,紧紧地握在手里,看着围上来的个个怒目而视的人,狠咬牙间,手腕翻动,只是一个转手,几个人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没有给他们回神的机会,林黎拿起扫帚直奔那几条黑狗而去,一个飞身起,扫帚的头,重重的拍向了一条黑狗的脑袋,一声狗吠声中,那条黑狗被拍的脑浆迸裂,血溅满地。
人们就那么惊讶的看着林黎的动作,其余的几条狗顿时四散奔逃,惊恐的窜跳,被林黎翻着扫帚,一个个的打的脑浆迸裂,命绝当场。
解决了最后一条黑狗,林黎握着带血的扫帚,红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回身看朱一同及他身边的所有人,此时他们早已吓得个个脸色煞白,几个已经吓尿了裤子,堆在地上。
拿着扫帚,林黎直直的走向朱一同,半途中,被宏公公拦了下来,尽管全身颤抖着,宏公公的语气依旧强硬“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再怎么不济也是皇宫,你杀了人,你躲得了太监你躲得了禁军侍卫吗?”
“你说的很对”反手抓住宏公公的手腕,林黎眼中的戾气未退“何必我动手,自然有人会收拾你们…”
“都在做什么?”一道冷厉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争执,宏公公紧张的抬头看来人,顿时来了气焰,狠狠地甩开了林黎的手,走向门口。
直直的转头,林黎看着朱正带着一群人严厉的出现在门口,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朱正”宏公公对着朱正直呼其名,声音带着严厉“去告诉管琳大总管,我今天要处死这个小前子,还有那个叫琪香的贱婢,敢于侍卫苟合,祸乱宫闱,还有你身边的小福子,小李子,包括浣衣局的小顺子,都一起抓了”
“宏公公”朱正严厉的脸色在看到宏公公后,渐渐地软了下来“您,您别生这么大的气,您”朱正在看到满院子的鲜血后,脸色也大变。
“谁,谁这么大的胆子,在后宫这样大行杀戮,来人哪,给我抓起来”
“朱公公”小李子跪趴着过去,抓着朱正的衣摆“朱公公开恩啊,小前子是为了救我们啊,朱公公开恩啊”
“小前子”朱正微微皱眉,在人群中搜索“谁是小前子”
“是我”冷冷的回声,林黎背着手,盯着朱正的眼睛直直的走了过去,看着林黎染着血的双眸后,朱正吓得身子往后仰,被人扶住,看着朱正的反应,宏公公的脸色也大变。
“哼”冷硬着声音,林黎甩手而去“把小福子小李子,琪香跟小顺子带上,去把管琳总管叫来”
“是是是”朱正慌忙的点头,对着两边使眼色,有人慌忙的去拉小福子跟琪香,有人去扶起小顺子,站起身跟着朱正走。
“朱正”宏公公的脸色苍白,上前拉住朱正的衣袖,声音里都是紧张“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着急的开口,朱正抬头看着宏公公跟朱一同“你们甥舅也算是善恶到头了,这次别说管琳大总管,就是皇上也救不了你们,你们就洗洗脖子吧”
“啊——”大惊失色的,宏公公的身子往后退蹲坐在了地上,宏公公身边的人,包括朱一同也全部蹲在了地上,个个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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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里,林黎在主位坐着,脸色阴沉,朱正拿着拂尘在一边小心的伺候着,不大一会儿,门开了,管琳总管踉跄的跑进来,跪倒在林黎面前“皇后,皇后恕罪,皇后受苦了”
“哼”冷哼出声,林黎坐着拿眼撇着管琳“这就是你管辖的安乐后宫,真令我大开眼界啊”
“皇后,皇后”管琳总管往前跪爬了一步,再次对着林黎开口“宏信自幼就净了身,伺奉过两朝的皇上,对皇室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就算是有些过错。”
“啪”的一声挥掉了桌上的杯具,林黎猛地站起身,管琳顿时停住了口,慌忙的低头,不敢在吱声。
“是是是”在林黎的盛怒中,管琳再次扣头开口“老奴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到公正,一定不会姑息了他们甥舅二人,还有他们身边的人,请皇后放心”
“…”冷硬的瞪了管琳一眼,林黎抬脚走了出去,管琳额头上早已冷汗津津,示意朱正追上去。朱正领会后,慌忙的上前,追上林黎。
“皇后,皇后”朱正哈着腰跟着,急切的开口“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家”冷厉的开口,林黎扯着身上的太监服饰“这里让我觉得恶心,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皇后皇后”再次哈腰追着,朱正没有敢停下脚步“皇上现在正在太和殿宴客,您,您得去看看啊”
“看什么?”怒目而视,林黎始终没有站住脚步。
“皇后”赶在林黎身前跪下,朱正苦苦哀求“您是想就这么走出皇宫吗?那您能走出去吗?皇后息怒听奴才说,您先去太和殿以太监的身份伺候宴席,宴席结束的时候,大王府的人马肯定出宫,到时候,奴才安排您去送行,这样不是顺理成章出宫了吗?”
“…”站住脚步,林黎平息着胸口的怒意,仰头看着天空,半晌后才慢慢的平息了怒意,戴上手中的太监帽子,示意朱正起身,头前带路。
朱正看到她的意思,慌张的起身,小跑着往前走,林黎在后面跟着,扶正了帽子,太和殿前,尽量压低了头,在门口站定,并没有跟进去。
朱正站住脚步,看林黎没有抬头的意思,也只有自己跑了进去,门口处,迎着秋风,林黎跟门口站着的两排太监一样,静静地站着,低着头,看着地面,等待着宴会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随手把盘子塞进站在最后一个的林黎的手里,那太监脸上尽是着急“别看了别看了,快点把果盘送进去,我这边来不及了,还要去拿别的,你们,都别愣着了,来两个跟我去御膳房,暧,你…”那太监心急如焚的看着还在门口发呆的林黎“快进去啊,想掉脑袋啊,快点”
“…”满是无奈的,林黎躬身,硬着头皮,端着托盘弓着身子走进了太和殿的正殿。
正殿内现在是一派的喜气洋洋,皇甫晔一身紫袍满脸笑容的在正中间的方桌前坐着,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模样大小的孩子,天真的窝在他的怀里,开心的笑着。
下面是两排桌子坐着服饰各异的人们,人们的脸上个个洋溢着笑容,方桌的左边第一排就坐着梅可心跟岚依多,右边第一排坐着陈妃跟赵妃,两人都谨慎的低着头,不敢抬头,或许是因为对面梅可心跟岚依多跟主位上对视的眼光太闪眼的原因吧。
拖着托盘,林黎弓着身走进去,有太监跑过来,领着林黎往里走,在梅可心跟岚依多的桌前站定,尽量的压低身子,林黎把果盘放了上去,弓着身子退回来,准备转身往外走。
不经意的抬眼间,林黎的眼睛跟皇甫晔怀里的孩子四目相对,孩子立刻高兴的抬起手,指向了林黎的方向“父王,是母后”
闻言林黎慌忙的低头,快速的隐身在梅可心跟岚依多身后。
皇甫晔也愣了一下,抬头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林黎立刻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几乎看不见脸。
众人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去,梅可心跟岚依多比着一般同时站起了身,林黎则正好顺势隐藏在她们身后。
众人看着梅可心跟岚依多,半晌后面面相视哈哈大笑。
皇甫晔收回了眼,只是再也笑不出来,招手示意乳母带着孩子回去,自己则对着众人举起酒杯,眼角的余光看着那道正打算转身走的人,眼角垂下,一阵忧伤。
“皇上”其中一个人豪放的开口,对着众人大笑“您看,小皇子自己都会认娘了,您今天就说说您打算立谁做皇后吧”
“对呀皇上”
“对呀皇上”
人们的嘈杂声中,林黎急急地低着头往外走着,只是眼角的余光看到的一个动作,让她停住了脚步。
林黎看到了夹杂着人群中的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此刻正在手中握紧,只是霎那间,那人手中的匕首已经举了起来丢出了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林黎把手中的托盘丢了出去,正打中了飞起的匕首,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匕首跟托盘同时落地,发出轻吹重重的干脆的响声。
太和殿一阵大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合在了她身上,侍卫们从门外跑了进来,把大王府的人团团围住,皇甫晔慢慢的站起身,直直的盯着林黎,微微的扬起了头。
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林黎愤然转身,伸手拽掉了帽子,在所有人的惊讶里,走出了太和殿。
走过李弥的身边,林黎没有转头,而李弥早已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黎穿着太监服饰,走出宫殿门口。
小福子小李子他们跑过来,要说话被林黎抬手拦住,而后直直的走向大门,坐上了门口原本套好准备送大王府的人出宫的马车,驱车离开了,直奔行宫的正门。
一匹马从身后疾奔而来,在行宫门口,横着拦住了她的去路,偏西的日头,将他斜斜的身影拉长,与来人四目相对,林黎拉着缰绳,毫无怯意,毫无感情。
“你回来了”皇甫晔还是开了口,跟冷峻的脸庞不同的是他隐忍到沙哑的声音。
“…”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林黎丝毫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跟朕说句话”皇甫晔的声音沙哑,神情却也冷静“你跟朕说句话”
“…”无言的,狠狠地咬着唇,林黎微微的眯起眼睛昂起头看着他,淡淡的,几近残忍的开口“想听什么?恭祝皇上寿与天齐,万福同享,然后告辞”
“站住”终于,皇甫晔的隐忍到了极限,厉声开口“朕能给你一个好的解释,你听吗?”
“…”给了他一个即为讽刺的笑容,林黎握着马车的缰绳拱手“恭祝皇上寿与天齐”
“你是放不下朕的”皇甫晔几乎失控的喊,拉着马在原地转“你看不了朕死在你面前”
直直的盯着皇甫晔的眼睛,林黎讽刺的笑意加深“你真是想多了”
“是吗?”皇甫晔突然从腰间拉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插进了左肩,血霎时喷涌而出,得意般的欣赏着林黎初现的紧张,皇甫晔握着匕首,看着林黎“看到没有,这原本就是该在朕身上的,那朕也告诉你,你今天只要敢走,朕,就死在这儿,东周也不是只有我皇甫晔一个人,还有端亲王,安亲王,再不济还有敬儿,我怕什么,告诉你林黎,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你不信可以试试”
“你是个疯子”握紧缰绳,林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
“对”不顾刀口的急急的流血,皇甫晔的笑意里都是决绝“我是个疯子,你走了613天,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朕都在数着过,朕想过跟你见面的千万种情形,却没有想到只能用皇甫仲达诱你回来,你知道朕的心有多痛,有多痛。”
“…”紧紧的咬着唇,林黎看着眼前马上的男子,最终还是微微的扬起了头,以示坚决。
“林黎”看着林黎的表情,皇甫晔的声音里透着绝望“你看看朕,就算朕有千万种错,你舍得下朕吗?你舍得下吗?”
“…”微微的闭起眼睛,往事历历在目,钦天监门口前父亲绝望决绝的眼神,凤栖宫的雪地里她的血把雪层染透,通往翠园居的路上,那一脚一个血印的路。
心痛,岂能用痛形容…
“过去了就过去吧”拉着马车的缰绳,林黎冷着脸“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选择,舍弃,你我早已做过了,已然没有必要再纠缠,告辞吧”
“不行”怒吼着,皇甫晔翻身下马,皇甫晔不顾流着血的刀口,死死地拽着马头“朕不让你走,朕绝不放你走”
“皇上”李弥从宫里带着人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得瞪大了双眼,跑过来,帮着皇甫晔拉住了马头。
“你,你当真舍得朕”皇甫晔的声音抖得厉害“你今天若真要离去,就踏着朕的尸体过去,东周不是只有朕一个人,还有端亲王,安亲王,最不济还有敬儿,朕索性今天就这样走了吧,朕敢赌”
“皇后”李弥跪了下来,身后的所有侍卫跪了下来“请您给皇上一个机会,皇上可以说得清楚,请您给皇上一个机会了,为了东周,也为了您自己”
随着一声闷重的响声,皇甫晔终于倒地,林黎也再次闭气了眼睛。
“皇后”李弥往前跪爬了两步,对着林黎叩头“您相信李弥,您跟李弥走,臣一定给您一个您想要的答案”
“…”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林黎拉着马车的缰绳,低头看跪在地上的李弥“我真的不想不想纠缠,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不想在大起大落的这样过,李弥我说的你明白吗?”
“皇后”李弥再次叩头,抬头祈求的看着林黎为难的眸子“求您了,求您了皇后,您信臣一次,给皇上一个解释的机会,也给您自己一次机会,求您了,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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