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娘家送亲的,吃完饭就要回去了,留下英子一个,算是真真的把人送到了,以后就是人家的媳妇,跟着来福好生过日子了。
礼数还是有的,吃完饭,她还想看看英子呢,打个招呼说个话,她娘才说没这个规矩,只等着三天回门才能见着,今儿是不能见的。
忙完了英子的事情,她娘第二天就让她爹赶车把她送去了四姨家,之前让于瑶捎过去了两包的东西,只一晚上,又是收拾出来一个大包裹,一早就坐车出门了。
家里一下就又剩下她自己了。这几个月忙活的,从过年之后就一直没断过人,乍一下家里只自己,大大的屋子特别显得空落落的,一时还不习惯,家里就坐不住了。
嗯,去学堂听听课吧。
有了主意,她赶忙翻箱倒柜的把家里的男装掏出来,虽说有些日子没换过男装了,还是去年的,她个头也长了些,一换上,虽说有些小,但是将将的还能穿。
穿戴好,换上去年的鞋子,挤脚是挤脚,但她也能忍。
头发也要换,照着铜镜,拿出她爹给打的桃木梳子,试试巴巴的梳了个发髻。
“别说,还是男装好看,”她自顾照着镜子臭美,前后左右都照了个遍,又转悠了两圈,“嗯,翩翩公子。”
从书架上挑了本书,别说,这一瞅,几年的工夫,自己屋子里的书倒是多了不少,书架上早就满满的放不开,书卷已经在炕上铺开,炕稍那块已经摆了好几垛,全是书。
得空该好好整理了。
书卷挑好,拿在手里,又找了把扇子,是于景这次府城带回来的,说是南边运过来的稀奇货,整个府城也就几把,他看着喜欢,就买了一把,觉得新奇,就给她带回来了。
扇子是自古文人骚客不离手的,扇子一到手,得空扇上一扇,风度就出来了。嗯,她自己寻思的风度,至于翩不翩,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个打扮,这身装束,她心里是好笑的。学堂的娃子都认识她,她都教过,还相熟,虽说有些日子没去,但见面也都见礼打招呼,女装穿了近一年,一下就男装了,还转悠到学堂里,可不得吓坏几个。
想想就有些好笑,忍不住,院子里笑过之后,硬生生的咳嗽两声,板起严肃脸,转悠着去了学堂。
现在学堂是两个屋子都开课,学问参差不齐,也分了两拨,先生东屋教一拨,马勇表哥西屋指导另一拨。东屋的人相对较少,大狗子和家诚这些学问长进快的一共二十来个,跟着先生。还有小小和二狗子,两人年纪虽说小,但是启蒙早,有一直是先生教,就留在东屋。
二小也多是在东屋跟着先生,但偶尔也去西屋听马勇表哥说客,全凭自己兴趣。
她呢,过去当然是东屋。一来东屋人少,人还都相熟,就是丢人也是丢到家里。
先生院子变化也挺大,最近好些日子没上来,乍一上来,还真的看看出来不少变化:梁时行送的牡丹和院子里一直养着的,一大片,铺的满院子都是,这会正开着骨朵,跃跃欲试的要开,很是扎眼,特别喜人。
不但牡丹,先生在院子四周,沟沟坎坎、旮旮旯旯,也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这会早就开的茂盛,正艳丽。
不知哪里弄来的梅花,先生院子四周,特别是学堂附近,一下种了不少,这个她倒是不知道,许是梁时行在的时候,一起张罗的。
还弄出来个小菜园子,几个小席子,种了两席子白菜、一席子辣子、两席子豆角、半个席子的萝卜和黄瓜,架子上还弄了南瓜和冬瓜,别说,还挺是那回事。
一路走一路看,倒是心情也跟着放松不少,平静下来之后对去学堂听课,就没有刚刚一开始那会觉得好笑了,多了些郑重的意味。
转悠到学堂,正上课,犹豫着是溜进去坐着听还是外头直接窗户底下听几句算了,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想着,就看先生一个转身,透过开着窗户,一下就看见她了。
愣了愣,楞过之后,有个两秒钟,看她手里拿着书,还忽闪着扇子,就知道是过来要听课的了。
先生屋里走了两步,口里也接着讲了两句学,接着又要转身的时候,冲她看了眼,摆了下手。
她就知道了,颠颠的小跑了两步,到了屋门口,伴着朗朗的读书声,从后门溜进屋,好在都读的认真,一时谁都没发现。
这堂课是她有史以来上的最认真的几堂课之一,好长时间没听先生讲学,特别亲切,很是怀念,眼下悄悄的坐在最后边,听着一字一句讲的认真,博古通今的学问,出口成章的文采,是越听越喜欢。
真个屋子听课的人是真的认真,就连二小,也是瞪着大眼睛,支着脑袋瓜,盯着书卷,支愣着耳朵,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临到下课,谁都没发现她,还是一堂课下学之后,二小要出门,抬腿刚走,一个扭头看到她了,疑惑的看了好久才认出是她来了,然后就啊的一声颠颠的往她这边跑,一个猛扑,就扑到她怀里。
真真的还是个小孩子。
二小窝在她怀里之后,大家就发现了,愣过之后就开始笑,有先生在,很是收敛着,但还是忍不住,特别是小小和二狗子,早就和小小一样,围着她的桌子看个不停,问这问那的。
“刚来,”她笑着让二小下来,答着他们的话,“你们听的认真,没发现,我就悄悄溜进来了。”
“这不是想着来听先生讲学了嘛,涨涨学问,看你们落下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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