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同了,顿顿不吃撑也得吃饱,她爹娘在这点更是不怎么管,觉得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所以她年纪也不小,过了婴儿肥,但是和同龄的小姐相比,还真真的要胖乎些。
但她倒不觉得,只道是刚刚好,不胖不瘦,很是健康。
要怪就怪她们实在太瘦,弱不经风的那种的瘦,她可比不起。
“好呀好呀,”梁清儿笑,“我可等着。”
这个年岁是真真的好,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听不完的嗑。虽说也有些小女儿的心思,那些懵懂的愁丝,那些无缘由的牵挂,但只要一阵欢笑,就会消散个一时半刻,然后等那些心思再涌上心头的时候,就又是别有一番滋味,最是难忘。
她知晓梁清儿的心思,虽说平日里说话,她都尽量不露出马脚,但只要一个停顿,一声问话,她就能猜出来。
比如这会,下完了棋,离着中午家去还有一会,两人就亭子里找了地坐下,看着院子里的长出来的花花草草,一边说着话。梁清儿话少,多是安静的听着,所以多是她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家乡下这会估计快种完地了,前两日我爹来信,说是家里已经张罗着种地了呢。”
“我家年年差不多就那几样,地也那几亩,没多置办地。”
“除了我家的那几亩,我姥家的还有几块地,这几年也都是我们帮着种了。”
“你姥家?”梁清儿一直安静的听着,这会搭了句话,“我听行哥说起过,说是你姥爷姥娘去的早。”
她点头,想不到梁时行说的还不少,“嗯,去的早,我两个舅舅,大舅在家里,于景我小舅前几年来了府城,分家给我小舅的地,就我爹娘年年帮着种了。”
“种土豆,土豆好种,还好侍弄,不用和苞米谷子那样又是除草松土的。还不挑地,又禁旱,就是收成再不好,土豆也能收着。”
梁清儿点头,“那,那以前呢?”
“以前?”
梁清儿红着脸,“哎呀,就是,就是,土豆,你说的土豆以前,种啥?”
她笑,知道梁清儿话里有话,问的是这个,怕是想知道的还是于景的事情,她就把于景在家时候的一些事念叨了念叨,有一句没一句的,想起啥就说啥。
说那时候吃喝都没有,日子过的苦。
说于瑶和于景两个能吃苦,人还勤快,几年光景铺子越开越多,日子也过的好了。
还说于瑶嫁给秦恩,有了丫头,本是也想来府城的,奈何眼下又有了身子,县里养胎呢。
又念叨起她教他们读书识字,挺大的人了,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头认,开始写。然后说到现在她爹娘能书信,于瑶也能教丫头启蒙,要说长进最大的,还是于景。
书读的多,字也常练,几年下来,加上外头历练,是真真的换了个人。
“你还教你爹娘和你小姨小舅认字呀?”
“可不,一开始就我小舅乐意学,也下苦功夫。”她想起了那时候,几年前,日子虽说苦,起早贪黑的,还折腾人。但是现在能心平气和的说起来,当时有多苦,现在就有多甜,甚是难忘,“我当时也是一边跟先生学,一边回家教我爹娘和我小姨小舅。”
“一开始难学,但认识的多了,加上也有伴,多坚持几天,成了习惯就学起来了。”
“行哥就说你和别的女子不同,我就好奇,早就想见上一面了。”
“前阵子听说你来了,还是和婶子一块来的,别提我有多高兴了。”
“我娘领着我们姐妹几个去府上,第一眼,我就觉得你长的耐看,人还机灵,说话还凑趣,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只不过我这性子话少,也不爱说,之前见着,你也谨慎,不和现在这样善言谈。”
“但今儿,你说起这些,我是真真的觉得行哥说的对。”
“你呀,是真真和我们不一样。”
“你说你是乡下野丫头,但野丫头有几个和你这般模样,这般性情的,怕是上下都挑不出来一个。”
“你呀,真真是个出挑的,模样第一眼看着不惊艳,但就是相处时间越长,看着就越好看,越喜人。”
“就是府城的几家小姐,清秀的清秀,温柔的温柔,知书的知书,达理的达理,要我看呢,都不及你有趣。”
俩人正说笑,梁夫人打发个妈妈过来,送了些点心糕点,说是亲手做的,知道她爱吃,就多送了些。每次来,她多是不留吃饭的,她要赶家去陪她娘和二小用饭。
一来二去梁家也就习惯了,由着她,并不强留,只有些好吃的,多是打包送过来,让她带回去。
出了梁家门,她并不坐轿子,只提着糕点,悠悠荡荡的往家走。
没到正午,街面上人来人往正是多的时候,再过些时候,家家都去吃饭,人会稍少些,饭后转眼工夫,街面上人就会又多起来。
她穿梭在人流中,看着一个个的铺子、走动的行人、大人孩子,锦衣玉食和穷苦人家的男男女女,听着耳边传来的吆喝声,嬉笑声,还有吵闹声。阳光是公正的,从天上洒下来,照在大地上,只人们的选择不同,是走在光线中,还是躲在阴影里。
她在这春日的柔和光线中漫步着,好奇地探究着每一个过路人的故事,那些酸甜苦辣,那些世道苍凉,还有那些嘻嘻笑语、盈盈笑脸都表露在每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当中,道尽了人的过往。
这条街,她走过也有好几十次,匆忙的来回、信步的闲逛,每每都有新的发现。
街道一角多了几张桌椅,原来是新开张了一家茶铺子。是对夫妻俩,憨厚朴实的模样,有三个娃子在身边。大一点的姑娘正一边帮着看管两个小兄弟,一边尽力的干活。
还有布店新进了好些时兴的料子,夫人小姐们进进出出,跟着的随从丫头又是抱又是扛的,置办下不少好看的料子。
大中午的,也有喝醉了的男人在街上撒酒疯,人们一溜烟的就躲出去老远,仅赶着的就从小酒馆出来三五个人,试试巴巴、最醉醺醺、骂骂咧咧的一行人走远了。
玉林跟着她,轿子在身后不远处走走停停。她去布店买了一卷青绿色的料子,说是南边过来的,时兴的花色。她倒是不在意时兴不时兴,眼下只想着买这个颜色的料子,觉得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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