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要东方巫美,众人俱是愕然。那些海盗纷纷替锦瑟这“失误”之举唏嘘。
巫美神色触动,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向锦瑟一望,回应她的是平静而坦然的注视。短暂的目光交流,两人不对一言,却各自在心中深沉一叹。
东王尤其想不到锦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冷然道:“你要她做什么?”
锦瑟笑道:“你们海盗似乎很热衷赌博。所以,当然是有赌王在侧,方能守得牢财宝。”
东王微微一笑:“本王赠你一面‘平安旗’,东海之内任君驰骋,绝不会有人觊觎你们的财物。”
锦瑟道:“结界之外风光好,哪能只遨游了东海便心满意足呢?而况……”锦瑟向雪千寻一望。
雪千寻与锦瑟交情至深,对她一颦一笑业已十分了然,立即接道:“巫美许诺教我魔术,在下愚钝,至今尚未入得门径,唯盼老师能长在身边,细细传授。”
东王道:“本王不介意你暂住琉璃城,学学那戏法。”
雪千寻道:“我们是在与阁下谈判,并非向你征询建议。东王只需说,肯是不肯。”
东王悠悠道:“说起来,东方也曾许我一诺。不过,假使她今日执意离开,本王绝不强人所难。你们问她本人便可。”
雪千寻便对巫美道:“巫美,你还愿意教我魔术么?”
巫美向她勉强展露了一丝笑颜,道:“我许诺过的事,必定能够办到。对你如此,对她也一样。所以,眼下我不能与你同行,望祈见谅。”
雪千寻看向锦瑟,意为征询她的意思。锦瑟似乎早知巫美的抉择,轻轻喟叹一声,正要开口,倾夜终于迈步向前,淡淡道:“障目,待她决定兑现许给千寻的诺言时,你需亲自送她走。海上凶险,莫使她有分毫的闪失。”
东王“望”着倾夜,怔了一瞬方才开口,字字酸冷,犹如挑衅:“待她百无一用之日,本王当然是任其自生自灭。”
这时候,西风却与锦瑟悠闲地攀谈起来:“锦瑟,要么你就把羲奴笑纳了罢。”
锦瑟一合掌:“好主意。”
东王胸膛明显起伏,略微急促的呼吸显出她的着恼。
雪千寻乘胜追击:“我们也不强人所难。阁下在东海领域保巫美周全,应是举手之劳。待巫美有暇传授我魔术之时,我自来东海亲迎老师。假如那时我的老师看起来倦了、瘦了,那便是东王您过河拆桥了。”说着,向东王的属下淡淡扫了一眼,悠悠道:“东王待其他属下,是否也是秉承着一朝无用便放任自流的原则?”
没等东王反驳,沧浪青早按耐不住,厉声道:“我们东王最是英明神武,赏罚分明、杀伐有纲。”
雪千寻道:“既然东王如此英明,我的担忧或许真是多虑了。”
沧浪青尖锐道:“岂止是多虑,简直是无中生有。诸位如此紧张东方大小姐,倒显得我们王驾将要亏待了她似的。”
雪千寻对沧浪青的话置若耳旁风,只是看着巫美憔悴的容颜,难免有些心酸。巫美未过百龄,提前白发;而从其气色来看,她的宿疾显然是更加深重了。巫美在东王麾下过得并不适意,这一点,熟悉巫美的雪千寻等人早看在眼里。小影子和巫美皆曾是倾夜的枕边人,小影子被东王用过之后弃如敝履,巫美的未来难免令人堪忧。然而,倾夜曾经要求巫美离开东王,巫美却执意不肯,个中原委,恐怕不止是巫美对倾夜的怨怼和赌气。无论如何,雪千寻深知,巫美若是就这样寄人篱下、朝不保夕,倾夜必定不能安心离开,而锦瑟正是顾及到这一点,才苦心引出这一席谈判。
锦瑟少时便已熟知了巫美的性情,不仅吃穿用度挑剔讲究,生活起居更是追求诗意清雅。如今,她却不得不与一群海盗共处,啖肉食膻。如此天差地别的巨变,她如何受得?
但锦瑟却不能再追问巫美的去向了,她若有意,自会主动吐露。
雪千寻却率性而直接,殷切地注视着巫美,期待她改变主意。日后随便她去往何处,总好过受制于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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