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寻辨力敏锐,一听那声叫唤,立刻认出了是谁,紧跟着玉楼奔出院外,果然看见那一身扎眼的花绿锦袍。
“雪!千!寻!果然你也在这里!”那人跳了起来,伸长脖子向门里张望,“西风呢?锦瑟呢?”他右臂袖管空空荡荡,随着他的雀跃而飘扬。
“唐非。”雪千寻望见对方的断臂心中有所触动,神色却疏淡清冷,浇熄了唐非别后重逢的火样热情。
伊心慈带着冥儿和谁管你也到了门口,乌雅直接飞进了内院。玉楼适度地靠近伊心慈,同时向来者打量。
唐非玉楼认识,而唐非旁边还站着一位白发男子,却有些眼生。此人尊荣生得极具特色,眉眼嘴角无不透着苦大仇深,教人看一眼都替他顿感生无可恋。
“这位老兄名叫沧浪笑……”唐非立即两边介绍起来,最后既慕又畏地望着冥儿,问雪千寻:“不知这位神仙姑娘尊姓大名?”
雪千寻正迟疑,沧浪笑向冥儿谦恭地拱了拱手:“花倾夜,久违了。从前不知江湖笔南宫清便是阁下化名,实属眼拙。”
冥儿早被倾夜嘱咐,见到生人最好保持严肃沉默,以免多生枝节。此刻便不答话,只微微点了点首,看起来颇为淡漠孤傲。
唐非惊得道:“原来你便是第十一代江湖笔!难怪你的轻功那么精妙!不过大人为何飞起来时要叫‘哎呀哎呀’呢?”
雪千寻等人一愣:“你们见过?”
唐非便讲起二月二十凌晨曾在水月宫海霸上见过这位“花倾夜”,仙姝般的“花倾夜”向凡人展露了出神入化的轻功,并慷慨地赠送了沉甸甸的一大包金银珠宝。
“那包东西是我的。”雪千寻道,“我在水月宫密室里找到的。”
唐非以为雪千寻想收回,便道:“我没带在身上,回头我送还给你。”
雪千寻的确是想索回,但转念之后又道:“不必送还,请你转交何其殊。我欠他不少钱,告诉他我定会连本带利偿还。”
唐非表情十分复杂,道:“雪姑娘,庄王怎么可能缺钱呢?况且,他当年肯为你一掷千金,可不是为了放高利贷。”
雪千寻不做解释,只道:“你给他便是。我倒要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来找我们做什么?新任北王可是何其殊?”
唐非显出激动神色,道:“怎么样,你惊讶罢?说起来,庄王当真……”唐非正要讲述跟随何其殊从起航到掉落海眼、再到偶遇瘟神、会见寒冰、赢得北海海盗王之位……等等传奇经历,却被雪千寻一句话打断。
“决战之后我有话与他谈,请你代为转告。”
唐非被晾在当场。原以为雪千寻这就会随他去见庄王何其殊,却不料雪千寻还显露出逐客的意思。唐非想进去跟西风和锦瑟打声招呼,雪千寻却立在门当中,重申了逐客之意:“唐非,再会。”
唐非心中满怀疑惑,知道雪千寻素来清冷寡言,不敢多问,便转过头向伊心慈道:“小伊姐姐,你们最后见到星海了没有?水月宫竟突然移动起来!但不知如今那些人都去了哪里?对了,你也见过那些身负异能的龙族了罢?嚯!来到了结界之外我才知道,天下,并不是我原来所想的那个天下……”
唐非吐珠似地问个不休,伊心慈不知从何讲起才好。雪千寻道:“关于水月宫,说来话长。龙吻本就是水月宫的真正首领,他联合庄王其实是别有用心。你不如先去问庄王,他不知道的你再来问我们。”
唐非道:“真的吗?那我问完庄王再来找你。”
沧浪笑知道唐非对这几个美丽女子十分殷勤,到时候必定知无不言,冷冷道:“小丫头,你想从庄王这里挖掘信息,为何不亲自问他?”
雪千寻道:“我不是说了决战之后要找他一会么?”
沧浪笑哑口无言。雪千寻认识沧浪雪诺和沧浪青,对沧浪家的男子本就没有任何好感,而沧浪笑又天生一副苦瓜相,更叫人不想面对。雪千寻当即牵了伊心慈回屋,玉楼随即跟上。唐非和沧浪笑怔了一下才想起重要的事,连忙齐声叫道:“青龙且留步,庄王想见你。”
玉楼是夙沙世家的子弟,是水月宫的暗士楼外楼,也是逍遥神教的青龙护法。这时候庄王不提西风,不提锦瑟,不提朱雀,甚至不提雪千寻,单单召见青龙,玉楼顿时心中一紧,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青龙老弟,多谢你那时手下留情,救了我唐非一命。庄王对你十分满意。”唐非看出玉楼神色微变,赶忙出语叫他放心。
冰岛广寒殿。
玉楼终于见到了如今的北海海盗王何其殊,然而,何其殊却只字未提玉楼巧妙放走唐非之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玉楼,目光里有种深不可测的意味。
“很久不见了,玉楼。”何其殊悠悠道,轻描淡写地唤出了玉楼的名姓。
这时候,玉楼已经没有丝毫震惊,扬眸直视何其殊,露出坦然冷定的微笑:“庄王。”
何其殊接着道:“这么多年,本王还是头一次与你这样近距离地交谈。实在巧得很,自从我与龙吻联合,逍遥神教的青龙护法便被作为双重暗士派往了水月宫。”
玉楼道:“没错,以楼外楼之名潜伏在水月宫确是我主动向龙吻教主要求的,而我刻意避开的,正是庄王您。”
何其殊自顾自道:“后来我才知道,星海本就是龙吻的下属。所以那时就很疑惑,为何龙吻会应允把你遣为双重暗士……”
玉楼暗自一惊,何其殊委实厉害,竟不知在何时查出了星海与逍遥神教的关系,他心里嘀咕,口上却应对自如:“唔,想必是龙吻也觉得,对于噬魂龙来说,我是个不错的寄主罢?”
而何其殊也显然听得懂玉楼在说什么,朗声笑道:“星海那老怪物果然就是传说中的噬魂龙。所以说,你还真是命大。”
玉楼毫不谦虚:“向来如此。”
“嗯,包括那次屠魔令。”何其殊云淡风轻地挑明了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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