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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逼宫战】
正午过后，正是阳光最烈时，帅府角门外依旧是排着长队等看病的人。因为林玄心看病都是任凭病患随意给，给多给少她都不在意。有些病比较重的，给了她也不要。所以，才摆诊几天就被吸引了很多人。
福伯在角门外搭了个亭子，还烧了茶水招呼等待看病的人。大伙都称帅府好。
一切进行了十分有序，突然听到哭声传来，从巷子外远远传来。飘来的话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听到林大夫坑百姓，害死人什么的。没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人出现在巷子口，直奔诊台而来。
带头的是个中年妇女，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来来去去就咬死了两句话，林大夫是骗子，林大夫坑死了人。
林玄心吓得不轻，放下正在开单子的活儿，正要迎上去被白波拦住。
“你先别出声，我来问清楚怎么回事？”
白波拦上去，扶住哭得昏天暗地的妇人，“大娘，你有话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大娘一把推开白波直冲林玄心去，身后跟着七八个拿锄头的年轻人，也纷纷指责林玄心坑人，治死了大娘的儿子。
“我可怜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着了个凉，可吃了你这个骗子的药，越吃越重，没两天就死了，你这个骗子，你还我儿子。”
白波躲开了大娘的魔爪，加上那七八的大汉气势汹汹，场面根本没法控制。那些饮茶的病人惊得瞪大眼看戏，大娘根本不给林玄心解释的机会，福伯也挡不住她，上去就掐住了林玄心的脖子，林玄心没有防备，直接被扑倒在地。
“你这个骗子，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跟来的大汉扬起锄头跟着大喊，有的人还直接想一锄头打死林玄心。脾气十分火暴。
白波也傻眼了，这什么阵仗，上来就扑倒掐人？她把福伯扶起来让他靠远点，老人家可千万别受了伤才好。
“喂，你们快放开林大夫，她是我们将军的客人，你们这样对她，我怎么跟将军交待？”
任白波喊话，根本没人理她。大娘跟林玄心扭打了起来。因为一开始就吃了亏，林玄心脖子被掐得通红，原本白净的姑娘这会儿灰头土脸被压在大娘身下。大娘也不客气，一巴掌扇到她脸上，骂得越来越难听。
这吵杂还是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白轻，艾画画和游铃兰跑出来，先是看到在人群外一边劝一边跳脚的白波，才看到很多人围着骂骗子，庸医去死什么的。总之，这场面十分火暴。
“白波，你别喊了，赶紧把人拉开，别闹出人命。”白轻急得跺脚，拉着白波往人群里去。
砰——
一个碗被摔到地上，碎片散了一地。不过，好在大家听到这个声音后终于安静下来，纷纷看着脚边的破碗片，还有站在桌子上还扬着手的女孩。
“吵什么吵？吵就能解决问题吗？”
软软嫩嫩的声音正是出自艾画画的嘴，刚才情急之下她实在顾不上了，夺了个茶碗爬上桌，朝人群里扔过去。
似乎谁都没有想到，看上去大义凛然的女孩子，一说话就了出卖了她的气势。这软萌萌的声音跟侠气根本不沾边儿。
白波扶了扶额，目光瞄向人群，透过人缝只见蓬头乱发的林玄心嘴角有血丝。大娘这手下得够重哇。不过画画妹子，你出来干什么，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
说也奇怪，艾画画这小姑娘的话就像有魔力一样，偏偏这些人就听了她的话。白轻推开人把林玄心扶起来，白波跑过一看，哎哟脸上四根手指印诶，这得多疼啊！
艾画画试图说服大娘坐下来慢慢说，大娘哪里肯，哭得唏里哗啦说她死去的儿子有多可怜，家中还有病缠身的媳妇儿，两个幼小的孩子，一个穷苦的家庭……说得一旁的人跟着掉眼泪。跟她来的那些年轻人瞪着林玄心，一人一句，开启了新一轮更疯狂的骂战模式。
不过这一次大娘没法再扇林玄心耳光，白轻一直护着不让人靠近。白波就想不明白了，白轻这么单纯，是怎么在护卫队里生存得下来的？可是她又不能有什么不妥的表现，只能慢慢的劝大娘，不过大娘不听，没有理由就是不听，那架式像是死也要拖林玄心陪葬。
这样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反面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大娘诶。”白波挤了两滴眼泪，一把抱住大娘，“您辛苦了！您儿子的丧葬费由将军府出，豆腐饭钱也由将军府出，只求您别闹了，赶紧回家给孩子办后事吧。”
“小姑娘呀。”大娘像是找到了个能说话的人，没之前那样凶了。“我老婆子不容易哇，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呀。老婆子我一定要这个骗子付出代价。我看你是个好姑娘，我可以不要她陪葬，但是你要帮我报官，抓她去坐牢，坐一辈子的牢。”
“大娘呀，您这是何苦哇。再说，您儿子他不一定是死在林大夫手上的，你可不知道，咱们林夫大是个天下最好的大夫，她特别会治病，你瞧见没，这周围，全是等着林大夫帮忙看病的人。我也不相信您儿子是吃了林大夫的药才死的。”
“姑娘呀，我儿子死得惨呀，他就是被林夫大给治死的，你要帮帮我呀。”
“大娘诶，我理解你的痛苦，可是林大夫真的是医术高明，她不会治死人的。”
“姑娘呀，我儿子死得惨呀。”
“大娘诶……”
“姑娘呀……”
众人：“……”这是唱对台戏？可是都出人命呢还有心思唱对台戏？
林玄心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嘴角疼得不敢碰，有心上去说句话，可一张口就疼得难受。索性放弃。
白轻，艾画画，游铃兰三人大眼瞪小眼，目前这情形似乎有点偏了画风，这两人还能绕回正常路线来吗？
“这样，林大夫今天恐怕也看不了病了，我先把她扶回房上个药，这里你们来处理。”游铃兰皱着眉头，很是担心。
“也好。”艾画画和白轻都同意。“林大夫不在这儿，反而更好处理。”
游铃兰扶着受了惊吓的林玄心先回去，这边白波和大娘的交流告一段落。
“这样吧，大娘您先回去，我稍后亲自去你们家看看，再顺便带上宫里的御医一起去查看您儿子的死因，若真是死于林大夫开的那些药，那我向您保证，咱们报官处理。如果不是，您就好好给儿子办后事，以后别再来纠缠林大夫。怎么样？”
白轻和艾画画也跟着劝，好不容易终于把大娘给劝住了，那些个年轻人还有些不服，白波抬出将军府的威严，才终于把这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人震住。大娘这才抹着眼泪往回走。
跟着走了的，还有那些等候看病的人，不过听他们嘴里说着怀疑的话，与来时的期待已然相悖。
扫视一圈现场，地上还留下刚才战斗的痕迹，白波晃了晃脑袋，对白轻和艾画画表示失望。这俩人要是不出现，或许还能有些别的“意外”发生。
“我去看看林玄心。”
白波飞快跑了，林玄心已经回了房间，游铃兰正在给她上药，嘴角破了，脸上有一道抓痕，手上也有些擦伤。幸好都是些皮外伤。
对此，白波表示十分抱歉，再三跟林玄心道歉后，感觉林玄心气也消了不少，才问她想要怎么做？
林玄心这些天在府中，一直给人大度的感觉，今天这事虽然还未知道真相，她已经表示如果死者真是死在自己开的药上，那她愿意陪偿大娘。
“要我说肯定是那大娘找事，说不定她儿子根本就是命到了，恰好你给她开过药，她没地方哭当然找你勒索啦！”
“我出门这些年，医过不计其数的病人，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遭遇，嘶，疼。”
“忍着点啊。”游铃兰放轻动作轻轻的清理她手上的擦伤。
“要不这样吧，这件事情你先别管了，我去找将军，带个御医去那大娘家看一看，你们等我回来看结果。”
白轻和艾画画刚好回来，白波出门时看到红双和福伯在聊天，让红双留意点院子里的动作，她才匆匆跑出府去。三五个拐弯后，在一条巷子深处进了一间农舍，里头好些个人正在喝茶，正聊得起劲。
“哟，姑娘，你来啦！快进来喝口茶水。”
招呼白波的正是那位上前就把林玄心打趴在地的大娘。另外几个人当然就是跟大娘一起去闹事的年轻人，墙角里横七竖八躺着几把锄头。
“茶就不用了。大娘，你来。”白波很自然伸的攀到大娘肩膀上，神神秘秘的问，“怎么样？赶紧说说。”
大娘一拍巴掌，大声道：“奇怪！这女的力气不小，不可能连我老婆子都打不过。要我说肯定隐藏了实力。”
“隐藏实力？”白波皱眉，“还有没有别的？”
大娘想了想，又一拍巴掌，说：“这女的……”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大娘似乎不太会表达，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白波急了，摸了一锭银子塞到大娘手里。
“身上有股异香，而且……有死人的气息。”
白波吓了一跳，盯着大娘看，大娘很肯定的点头回应。
“我跟你说，姑娘，老娘我做鬼婆婆这么多年，对死人那是相当的敏感。刚才你让我扑的那个女人，我掐着她脖子，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她突然像个死人。但是时间太短，可能是我的错觉。”
这一发现，可把白波吓得不轻。不得了了，这个消息必须赶紧告诉将军。
扔下一袋银子，白波让这几个出城游玩一阵子再回来，她连飞带跑消失在巷子口，目标，皇宫。
这个时候，宋千灵郗景瑶刚刚结束午膳，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正在吃餐后水果。
“荔枝就是甜，好吃。”
“别光吃荔枝，上火。吃葡萄，美容养颜。”宋千灵摘了颗葡萄放到郗景瑶嘴里。两人相视而笑，甜甜蜜蜜，都忘了宫门外的喧嚣。
好好享受了一番二人世界，在餐后果结束后，宋千灵不得不言归正传。
“明王进宫，找你何事？”
郗景瑶的眼神似有抱怨，但很快恢复过来，“他想亲自带兵去河清县。我没同意。”
“他这是想把兵马再次掌握在自己手里，好在关键时刻能帮到他自己。”
“他想得美。”郗景瑶不屑的瞪眼，“他可是一点都没有觉得对不起我父皇。”
宋千灵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安心，“我来你这儿之前去看了太后，你放心吧，太后已经接受了明王造反的事实。她还说，不用太顾及她和明王的这段亲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郗景瑶不敢相信，母后居然会对宋千灵说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母后恨不得把她抓住吊起来打，她一身视皇室血脉为重，这话的意思是明王哪怕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可是，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心宋千灵去做这件事？
“这么看着我，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你。”郗是瑶晃着脑袋更加不解，“母后当真没跟你吵起来？”
“吵……了！不过她十分聪明，她相信你，自然会选择相信你相信的人。所以，对禁宫这件事情，她自然会理解你。待明王的事处理好后，你只要好好哄哄她，这事就算过去了。”
真的是这样？
郗景瑶仍有些怀疑，但看灵灵一副置若安然的样子，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心里有了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母后跟灵灵之间从此以后能和平共处。
……
明王出宫以后，心里那股气十分不顺。她第一次被皇上拒绝了，还被拒绝得十分坚决。就好像他眼巴巴的盯着一块肥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只猫夺走了属于他的那块肉，偏偏猫还比他强大，他只能眼睁睁瞪着，与其说这是对峙的尴尬，不如说是被猫的羞辱。
所以，皇上给他这一记不声不响的嘴巴，打得他怒不敢言。
闷闷不乐的回到房间，刚要倒口水喝，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道阴影在动，吓得一回头，一身黑的神秘人已经站定。发现一串冰冷的笑声。
“你又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了吗？”黑衣人的声音依旧沙哑，“我们之间的合作又没有停止，你为什么一副赶我出局的态度。”
明王握着拳头，压制心头的怒火，哪怕真的恨不得一刀将这黑衣人捅死。
“说吧，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黑衣人呵呵冷笑，如同死亡的气息笼罩下来，惊得明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爷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人，更不会杀你。我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今天晚上就会动手。所以，我是来建议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行动。”
“今天晚上？这么快？”
“哦，快吗？你们等了二十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明王无言以对，以笑声掩饰尴尬，给黑衣倒了一杯茶水，但黑衣人根本不领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逼宫时帮你吸引注意力，你好得到你要的东西，之后离开安阳城，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
“呵呵，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确实一直都是在利用你。不过，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五国议亲你没有那么快搅和进去。还有，你别忘了，宋千灵对你的计划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你若再迟迟不动手，马上就会陷入被动。王爷，你已经丢了巡城营，简明也已经死了，恐怕你最害怕的是再失去护城驻军吧？”
一翻话直戳明王心窝子，原本一切计划得好好的，可自从宋千灵来了，就连番破坏他的计划。有时候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皇上的影卫太愚蠢，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他的秘密，还是因为宋千灵和她的护卫队不是人，而是通天地的神。
“王爷，别想了，男子汉大丈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走上了夺位的路，就该有不怕死的决心。晚上是否行动，给个痛快话吧。”
明王没有给出答案，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不能大意。辛苦经营多年，绝不能因为他的一个错误决定而毁掉全局。但眼前的问题是，如果黑衣人得到了她的东西，便会立即消失，那么他就失去了一个可以替她牵制一部分兵力的对象。
所以，是否行动，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很高兴，你能跟我做一样的决定。这样吧，我得到东西后不会撒手不管，你这些日子待我不薄，作为回报，我可以出面帮你牵制一个人。”
“宋千灵！”
“除了她勉强可以成为我的对手之外，你认为还有别人？”
明王心中略喜，“我真的还可以相信你吗？”
黑衣人笑而不语，轻轻抬起手将那杯茶隔空抬起来，微微一侧茶水倒到地上。
“王爷的茶我便算喝了，今晚子时，我们各自行动。然后……在皇宫会合。”
啪——
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也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明王看着破碎的茶杯，心中虽然对黑衣人十分不满，但这黑衣人的实力深不见底，他自己根本不敢大意。
“王爷。”
卓陆和沈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王定了定心神将两人叫进来。他已经决定今晚子时开始行动，接下来便将任务分给了卓陆和沈东。
三人相商了好一阵，待卓陆和沈东离开时，天空突然干雷乍响。
轰隆隆——
啪的一声，佟太师的酒杯掉到桌上，满杯的酒溢出来不少。有着花白胡子的佟太师脸色突然变得深沉，望着窗外干雷消失的方向出神。
李相亦吃惊，愣了愣神放下酒杯抹了一把嘴，即将六十岁的他似乎在考虑，明年能不能顺顺利利的过六十大寿。
“老李，我这心里不得劲儿。”
“我也有点。”李相对眼前一桌子菜已经失去兴趣。“不行，我得赶紧行动。老佟，你别太担心啊。”
李相站起来就匆匆忙忙离开，佟太师也回过神，那坛子最爱的酒已经被无视，扶着肚子就往外跑。
“我的瑶瑶宝贝外孙女，外公来了！”
午后，一场暴雨铺天盖地，把宋千灵困在了宫里。干脆与郗景瑶下棋，两人大杀四方连下五盘，宋千灵三负两胜，甘拜下风。看到瑶瑶脸上挂着的笑，她就心情百分美妙，输了棋，赢了美人笑，值！
暴雨持续了一个时辰，如同来时一样突然就停了。宫里排水不好的西宫殿已经成了小水库，宫人都在往外人工排水，场面十分热闹。大概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玩水吧。
雨后的太阳升了起来，斜斜的照进大殿，宋千灵站在门口，转身看着自己身后拉长的影子，眉心跳了一下。
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不知道白波的事进行得是否顺利，如果能证明她的猜测，那对明王的打压就会少掉一大麻烦。
此时，她实在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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