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知道自个儿亲爹接受议和,已经是在他们即将启程去京城之时。将他们的囚车换成了朴实无华的大马车,他与秦王、赵潘坐在一辆车里,秦王妃和靳氏坐一辆,疯掉的世子妃则有一辆自己单独的马车。
这和以前秦王府豪华至极的马车不可同日而语,车身斑驳破旧,不知是被人用过多久的。
自从柴榕和骆易手里转到梅政手下,他们总算待遇好了些,不再每日在囚车里吃喝拉撒睡,给他们分别关进了一间宅子,每日三餐有人送,等闲是见不到他人的。
这天是赵嘉第一次走出屋门,见到自己个儿亲爹。
父子俩四目相对,赵嘉眼泪好悬没喷出来。想当初送父王出征是何等意气风发,这时再见面却已是这般凄凉光景。
“父王,是儿子无能,让柴榕将城给破了,才至一败涂地。”赵嘉扑通一声跪车里,以头抵住车板,满心耻辱。
“没这能耐干嘛要造反,当个王爷不是挺好的吗?”
赵潘忍不住嘟哝,他让赵嘉和王妃也欺压了半辈子,不也没说什么,日子也过的劲劲儿?他就搞不明白他们怎么想的,好好日子不过偏要起兵造反,吃饱了撑着了吧,这下鸡飞蛋打,沦为阶下囚了。
赵潘满心是想躲出去的,收拾细软带着媳妇孩子就往岳丈家跑,可是进门没两个时辰又让人给抓回去了……
他憋屈啊。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秦王一个眼神横过来,赵潘立马就蔫了,浸浸个头几乎插进裤裆里。他就说他在秦王府里好处捞不着,真出了事却让他连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秦王懒得和赵潘犯口舌,这儿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然上阵父子兵,造反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会把他撇下。一个守后方另一个跟他上战场那是多好的计划。偏这儿子不堪重任,智商不行,情商不够,胆量都比耗子还小。
“都过去了,不提了!”秦王重重地一拍赵嘉的肩膀。
话语中的一言难尽,赵嘉都懂。
可是,他爹不是战败受降,分明是因为他和他娘被承平帝所擒,他爹是受了拖累。
“你与你娘还有咱们的小世孙无事,一家平平安安就好。”秦王沉吟道,他手上有他那侄儿亲手写给他的信,承诺不会要秦王一家的性命。他还是有把握承平帝会依约而行,那信他已经交给听闻他议和受降而赶来劝阻的齐王。
齐王早早便答应借兵四万,因为秦王起事突然,是打到一半齐王那四万兵才到位,会合一处也还不到十天,结果他就听朝廷那边传出议和的声音。
他这才吓着了,他借兵秦王那就是把自己和秦王拴到了一根绳上,秦王议和求了个宽大处理,倒把他给弄的里外不是人。
齐王急匆匆赶来相劝,怎么着也是兄弟,不带这么坑人的。
可是秦王心意已决,齐王磨破了嘴皮子也是无可奈何,秦王便将承平帝写给他的那封保他不死的私信留给齐王保管,算是给他也留个念想。送上个保命的证据。
秦王不提还好,一提起小世孙,赵嘉眼泪终于掉下来。
“世孙……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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