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婶和白芷等人瞒得紧,村民都以为渔舟跟着宣大人去燕京享福了,可是宣大人年年回乡祭祖,从不带渔舟,村民也不敢揣测二人究竟如何了,如今见到生龙活虎的渔舟,回去总算是能给邻里邻居一个交代了。
宣大人好似也变化极大,功成名就前是一个淡漠的俊少年,前两年祭祖时,冷若冰霜,三尺内不敢站活物,现在却又变得温润如玉了。
简繁兀自胡思乱想着,宣竹正想摇头,渔舟却抢先说道:“我们事情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们。大家车马劳顿都累了吧,先歇息歇息再说。”
简繁连忙恭敬地应下了,招呼弟兄们解下行囊歇息。
“姐姐留下他们作甚?”九嶷问道。
他倒不是看不起镖师,而是没想到有何用处。
“威远镖局的人怎么好好地就病逝了?难道全都染病了麽?不然为何会转托给别的镖局?还有,锦城战事一触即发,正常来说该是请镖师将贵重物品送往他处,而不是往城中送吧?”渔舟蹙眉说道,“我总感觉这事儿有悖常理,但愿是我生性多疑,想多了吧。”
“刚才你为何不问?”宣竹挑眉道。
“经商无非诚义,走镖不过忱义,皆守义之人也。货箱里放着什么,驮匣中价值几许,镖师是不清楚的,这是走镖的规矩,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九嶷抢白道,“宣大人大概是大官当久了,这些规矩都入不了法眼。”
宣大人被钟若瑜暴揍了那一顿之后,二人倒是彼此顺眼了很多,可是现在又多了个九嶷。
宣大人懒得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计较,转首吩咐白芷:“飞鸽传书给天下楼,查威远镖局,从各个分舵到燕京的总舵都不要放过!”
另一边刘一手等八人也没闲着,钱大望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拖着长长的语调训斥道:“我就说过,你们这样抢不义之财是不行的,上次在人家面前吃了亏,非但不收手,还胆大妄为,这次是被人绑着捉回来的,那下次呢,下次是不是就是被人提着脑袋回来了?”
刘一手等人低垂着脑袋,没敢吱声。
“你看看,你们看看,知道自己惹的是什么人麽?前面那一群,除了渔舟、竹先生和公孙先生三个,哪一个身手不了得,你们一起出去打猎,赢过人家吗?那些个孩子跑起来都跟兔子似的,一眨眼就不见了。今天这几个人高马大的,还是走南闯北的镖师,一见到他们立刻变得恭敬了,乖得像猫一样,这些人,这些人能是普通人麽?我的祖宗哦,你们就安分点吧。”钱大望念叨道。
“人家也没做什么啊,您老若是不高兴,请他们离开就好了。”周八卦嘟哝道。
“人家分给你们的猎物都吃完了?给你们家狗子看病都忘了?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你们做得出?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钱大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老朽都快入土了,这双眼睛总比你们好使,总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人,一般人身上不会有那种气度。”
“什么气度?”李四条不怕死地问道。
“你懂什么,就是那种他说什么,你都觉得对,他做什么,你都觉得没有错的感觉。”钱大望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块,几乎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读书人说话总是有道理的,就像平日无论您说啥,我们都觉得很有道理是一样的啊。”张三羊理所当然地说道。
“愚钝,愚钝,愚不可及!”钱大望气得差点跳脚。
“钱叔叔的意思是他也是个读书人,他们几人往那儿一站,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都招架不住。”一知半解的王五行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孙七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钱叔,这个您就放心吧,他们没有想当里长的意思,等到开春就全都走了。”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
钱大望被气得七窍生烟,指着门低吼道:“你们八个滚出去,再去抢人钱财就打断你们的狗腿!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八人立刻拔腿就走,孙七块还边走边笑道:“看了被我说中了心思,读书人有个词叫恼……恼什么成怒的?”
“恼羞成怒。”王五行立刻补充道。
“哎,咱们这不是打不到猎,也想出一份力麽?”赵六两叹息道,“钱叔怎么就不懂我们的心呢?”
几人正抱怨着,突然见有一孩子从山脚跑了上来,边跑边喊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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