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峰病重的某天晚上,忙完了工作的顾天骏对安然说:“安然,你已经守了一天了,换我来照顾吧。”
安然疲惫地点点头,她望了一眼正在沉睡的父亲想离开休息一下,却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
泪水猝不及防的掉落了下来,安然擦擦眼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哭出来。想要离开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冥冥之中,安然能感觉到,如果今天晚上离开了,她会后悔一辈子。
安然转头望了望还在沉睡的父亲,最后说:“天骏,我想再陪我爸爸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看到安然如此地执拗,顾天骏也没有劝阻,事已至此,一切,都按照安然的心意来吧。
顾天骏和安然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安然和沉睡的安靖峰。
安然轻轻的移动脚步,坐在了安靖峰的床边,她握住了安靖峰那枯槁的双手,曾几何时,父亲的手,是那样的厚实而温热。
就是这一双手,牵着安然的小手,走过那么多条路,看过那么多风景。它陪伴着安然长大,教她学会走路,领着她去上学,最后将她送入婚姻的殿堂。
安然将安靖峰的掌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安靖峰的手掌温温,那是一种虚弱无力的温暖,好像只要一阵冷风袭来,就再也没有了温度。
泪水顺着安染的脸颊,滑进安靖峰的掌心。
这时,安然感觉到安靖峰的手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到安靖峰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
“然然,你小时候,也喜欢像这样对我撒娇。”安靖峰眼睛里带着笑意,声音无比的清晰。
安然呆了一下,她不明白,原本呼吸都很困难的父亲,怎么现在连说话都变得毫不费力。
“鼻子上的东西真难受,然然,帮我拿下来吧。”安靖峰抬起另一手,摸了摸安然的头,目光中满是慈爱。
听到这句话,安然的心立刻掉入了冰窖,胸口开始无比的疼痛:父亲这样,是回光返照吗?她的父亲,真的,要离开自己了吗?
安然先是呆滞了一秒,这一秒,对她来说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最后,她颤抖着手,将安靖峰脸上的管子全部拔掉了。
摆脱了那些仪器的束缚,安靖峰舒服地喘了一口气,他看向安然,脸上是一团虚浮的红润,好像在顷刻之间就会飘散一样。
“爸……”安然的眼泪又掉落了下来,她的喉咙又酸又疼,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然然……”安靖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安然,语速平稳又和缓,就像平时和安然说话一样,“然然,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一直让你生活在美好的环境下,把你保护的那么好,是不是做错了。虽然,我让你无忧无虑地过了这么多年,但是我却没有考虑到,如果我去世了,还有谁能继续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害。”
“爸,干嘛说这些,你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保护我的。”安染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尽量的调动着脸部的肌肉,做出笑的样子。
“然然。”安靖峰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安然,轻声地嘱咐道,“你要记得,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所以,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会的。”安然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弄弄的哭腔,她用力地点点头,眼泪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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