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先来问问我,何必这么急着就去买了来。”柳二老爷又对荣成翰道,“老张不是我说他,最爱附庸风雅,家里虽有些藏书,但不过都是泛泛。……想不到,如今他的儿孙竟靠着典当这些东西过活了……”
“是心急了些,太难寻了,听到消息,怕他家不肯卖,或是先卖给了别人,因此没来得及和先生商量。”荣成翰就道,“……也是想……”
说到这,荣成翰就看了柳若姒一眼。
“也是想给先生一个惊喜。失而复得,先生必定高兴的。”
荣成翰虽送来的是一本仿本,然而毕竟是他上了心,各方搜罗,以重金买回来的,由此可见荣成翰的诚敬之心,他又这样说,就更加让柳二老爷欢喜了。
“你能有这样的心,我就十分高兴了。”柳二老爷就笑道,一面突然就想到荣成翰买了这本书来,是吃了大亏,“你用了多少银钱,快去打发人追缴回来才是。”
“依先生看,这一本在书市上,大约价值多少?”荣成翰倒是没急着立刻就追回银钱,而是先问柳二老爷。
“这一本吗,平平估算,一百两吧。”柳二老爷就道。
“我这就打发人去……”荣成翰说着,就站起身走到小书房外,叫了他贴身伺候的一个小厮过来,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让小厮去找刘程。
“张家的人,知不知道这是仿本?就拿着当珍本来卖了。”小书房内,柳若姒正跟柳二老爷说话,“还有,爹,你想过没有,这本书是怎么到了张家的手里的?”
荣成翰吩咐完了小厮进来,就听见了柳若姒后面那一句话。他重新落座,就看着柳二老爷,似乎是也想知道答案。
“姒儿,你记不记得,这本书,应该是给了你大哥哥的。”柳二老爷回忆着道。
柳若姒就点头,她记得她仿了这本书出来,柳二老爷看着十分欢喜,也凑趣仿制了两个藏书章出来,然后难免时常拿着翻看。有一次,就被过来的柳玉江看见了。
“当时我并不在场,只记得后来爹跟我说,是大哥哥见了,非常喜欢,知道只是仿本,就向爹要了去,说是要仔细研读。”柳若姒说道。
“没错。”柳二老爷点头。当时他很得意,还向柳玉江说了这仿本如何能以假乱真的话。
柳大老爷就在礼部任职,当年的张侍郎还在任上,柳玉江与张侍郎有些来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本书,是柳玉江送给张侍郎的?
“那张家就该知道,这并不是珍本。”柳若姒就道。
“让人快些去,他家几个儿孙如今大不成器,说不准卷了钱就跑了。”柳二老爷就对荣成翰道。
“先生放心。”荣成翰倒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他已经让小厮去找刘程,对于刘程办事,荣成翰是很有信心的。“他能跑去哪里……”跑的再快,也快不过他的军马,藏的再深,他也有法子将人挖出来。
“只是对不起先生,让先生白欢喜了一场。”荣成翰说道。
柳二老爷摆手,让荣成翰不必说了。
“……那天你走了,我本想写个帖子给你,让你不必挂怀。书虽珍贵,可入如何珍贵得过人。后来想想,却没有写。你拜我为师,我必定不避嫌疑,倾囊相授。这件事,我相信你是无意,然而却不够小心……”柳二老爷认真地教导地荣成翰来,荣成翰也恭恭敬敬地站起身聆听。
“……成为一个爱书之人……”柳二老爷最后道。
“多谢先生教诲,成翰记牢了。”荣成翰就道。
“哎,别站着,坐下说话吧。”柳二老爷训导完荣成翰,这才说道。
荣成翰才又在榻上坐了。
柳若姒见他们两个这样,就敏感地意识到,原本柳二老爷因为荣成翰损毁珍本而生出的一些后悔,如今在荣成翰这一来,已经是完全化解了。柳二老爷是真的将荣成翰看做的了亲近的自己人了。
柳二老爷和荣成翰继续说话,柳若姒这个时候也忘了起身要走,只闷闷坐着。自家爹娘个性太好,对人太好,但是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对他好的。荣成翰城府太深,如果他有什么恶意……
正这么想着,外面荣成翰的小厮就说有事禀报。荣成翰并不让小厮进书房来,而是走出去听了。一会的工夫,荣成翰就又进来,告诉柳二老爷,说是刘程已经抓/住了张家的人,并将银钱追回,只是事情还有些麻烦。
“……他一口咬定书册是珍本,是他父亲当年花了重金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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