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推辞,谢道:“多承官人厚意,奴家量浅,吃不得。”
王婆说道:“老身知得娘子洪饮海量,且请开怀吃两盏儿。来,干了这杯。”
金莲接酒在手,向二人各道了万福。
“好!干娘,替我劝娘子些菜儿。”西门庆说道。
王婆拣好的递与金莲。
杯杯连干,三巡即过。王婆便去烫酒。西门庆问金莲道:“小人不敢动问:娘子青春多少?”
金莲应道:“奴家虚度二十五岁,属龙的,正月初九日丑时生。”
“娘子与家下贱累同庚。只是娘子月份大七个月,她是八月十五日子时。”
“将天比地,折杀奴家。”
王婆端酒进来,插口道:“大官人看我们这位娘子,百伶百俐。不光做得一手好针线,诸子百家,双陆象棋,拆牌道字皆通,又写得一笔好字。”
西门庆接口说道:“武大郎好福气,招得这位娘子在屋里。”
王婆又接过话头来:“不是老身说是非,大官人宅上有许多,哪里讨得一个似娘子的?”
西门庆叹道:“唉,一言难尽。小人命薄,如今身边枉自有三五七口人吃饭,都不管事。”
王婆子赶忙说道:“若有似武大娘子这般中官人意的,来宅上说,不妨事么?”
“哪有此等美事福分?”西门庆望着金莲道。
“说句真话。”王婆笑着再添一句。
“我的爹娘俱已没了,我自主张,谁敢说个不字!”西门庆口气十分坚决。
王婆溜了金莲一眼,说道:“我自说着耍,急切便哪里有这般中官人意的?”
“这只有看缘分厚薄了。”西门庆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王婆还要斟酒,拿起酒注子,晃了晃,说道:“正好吃酒,却又没了。待老身再去买一瓶来。”
西门庆又从茄袋内摸出几两散银子,都给了王婆。王婆高兴地接过银子,看看西门庆,三分醉,七分醒。再睃那金莲,已是桃花两朵上腮来,比往日更要动人十分。暗暗一笑,出门去买酒:“有劳娘子相待官人坐一坐,老身上街取瓶酒就来。”
金莲想说什么,开不了口。王婆临去,把门拽上,用绳子拴了,倒关二人在屋里。
西门庆三分醉意观金莲,只见美人已是云鬓散乱,酥胸微露,粉面上显出两朵红云,一双杏仁眼秋波闪闪,一会儿低头弄裙子儿,一会儿咬衫袖儿,咬得樱桃小口格格驳驳地响。西门庆一阵心燥血热,脱了身上绿纱褶子:“央烦娘子,替我搭在干娘护炕上。”金莲连忙用手接了过来,搭放停当。西门庆又故意把袖子在桌上一拂,将一双箸拂落在地。箸儿落得巧,就躺在金莲的脚边。西门庆连忙蹲下身去拾箸,只见金莲尖尖刚三寸恰半扠的一对小小金莲搁在箸边。西门庆哪里还有心思去拾箸,看着这对丰满弓背的金莲,口水都流了下来,双手伸出,真想抱个满怀。手伸半中,仅用右手在那绣花鞋头上轻轻一捏。
金莲已是一脸笑容,低头看着西门庆说道:“官人不必罗唣!你有心,奴亦有意。你真个勾搭我?”
听到此话,犹如旱天闻春雷。西门庆双膝跪下说道:“娘子,我若有坏心,天打五雷轰。”
“不必发誓。只怕干娘撞见。”
“不妨。干娘知道。”西门庆抱住金莲双腿。当下两个就在王婆房里脱衣解带,共枕同欢。
二人云雨才罢,正欲各整衣襟,只听得一声唤:“好呀,你俩做的好事!”王婆推开房门进来了,大惊小怪,拍手打掌,说道:“你俩做得好事!我请你来做衣裳,不曾要你偷汉子。你家武大若知此事,我脱得了干系?不行,我先去对武大说去。”王婆转身便去。
西门庆和金莲被王婆惊了一场。金莲慌得扯住王婆裙子,双膝跪下,说道:“干娘饶恕。”
“那,你得依我一件事。”王婆又回转身来,“从今为始,瞒着武大,每日休要失了大官人的意,早叫你早来,晚叫你晚来,我便罢休。”
金莲听了,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羞得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王婆见状,再逼一句:“咋啦?快说话呀!”
金莲转过低着的头去,低声说道:“来便是了。”
“西门大官人,”王婆对着西门庆说道:“好事成了,所许之物,不可失信。一旦失信,我也要对武大说。”
“干娘放心,决不失信就是了。”
王婆又说道:“出语无凭,你们二人各留下一件表记,才见真情。”
西门庆抬手向自己头上拔下一根金头簪来,插在金莲云髻上。金莲又把它摘了下来,怕回家后武大见了生疑,自己又拿不出什么给西门庆。王婆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金莲的袖子一掏,掏出一条杭州白绉纱汗巾,掠与西门庆收了。王婆又是一脸堆笑,拉二人坐在桌旁,再斟上酒。数杯过后,金莲见日已西斜,起身道:“奴回家去罢。”西门庆起身,拉着金莲的手,送她到后门。望着金莲进了自家后门,才回转身去。
此时,武大正挑着担子进了自家前门。
第二天早饭刚过,西门庆就进了王婆的门,见到王婆,从袖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王婆见银子,喜笑眼开,连道了两个万福,接银在手:“多谢大官人布施!”把银子收好,又说道:“这咱晚武大还未出门,待老身推借瓢往他家去看看。”
王婆从后门过到武大家。果然武大正在吃饭,听见叫门,问迎儿道:“是谁?”迎儿道:“是王奶奶来借瓢。”金莲是明白人,连忙迎将出来,说道:“干娘,有瓢,一任拿去。且请家里坐。”王婆说道:“老身那边无人。”说着向金莲使了个手势,拿着瓢出了门。金莲回转身来,一力催着武大吃完饭挑担出去了,自己上了楼,重新妆扮,换了一套艳色新衣,下得楼来,吩咐迎儿:“好生看家,我去王奶奶家坐坐就来。若是你爹来时,就报我知道。若不听我说,打下你这个小贱人下截来!”迎儿吓得连连应诺。
西门庆见金莲来到,如同天仙下凡一般,搂将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王婆一面点茶递上,一面问:“昨日武大问了什么?”
金莲一边同西门庆亲嘴,一边答道:“他只是问干娘衣服做了不曾。我说衣服做好了,还给干娘做送终鞋袜。”
王婆见二人亲亲热热,连忙安排上酒菜。西门庆与金莲交杯畅饮。三杯下肚,西门庆仔细端详起金莲来。这才觉得比初见时越发标致。杏眼含情,真不知其情千寻万丈;粉面显春,岂只是初春三江四水。西门庆心里夸之不足,搂在怀中,掀起他的裙子,将那对小脚双双握住,竟是满馥馥,鼓蓬蓬,好不舒心合意。于是,腾出一只手来,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喂与金莲。金莲仰嘴一一接了。
闲话中,金莲问起西门庆的年纪。
“二十七岁,七月二十八日子时生。”
“家中有几位娘子?”金莲又问道。
“除下拙妻,还有三四个身边人,只是没有一个似娘子这般中我心意的。”
“几位哥儿?”
“只有一小女,早晚出嫁,并无娃儿。”
问答间,西门庆从袖中取出一银穿心金里面的小盒来,里面盛着香茶木樨饼儿。他用口咬了,再用舌尖递喂给金莲。二人相搂相抱,十分亲热。王婆只管往来拿菜筛酒,哪管二人取乐玩笑。少顷,酒浓心动,西门庆色心辄起,露出腰间那话,引金莲纤手扪弄。原来西门庆自幼常在三街四巷养婆娘,根下犹束着银打就、药煮成的托子。那话约有六寸许长大,红赤黑胡,直竖竖坚硬,好个东西!少顷,金莲脱了衣裳。西门庆摸见牝户上并无毳毛,犹如白馥馥、鼓蓬蓬、软浓浓、红绉绉、紧、千人爱、万人贪,更不知是何物!二人如胶似漆,寻欢作乐。直到下午时分,金莲才由西门庆送至后门,自回家去。
西门庆是位显眼人物,潘金莲在左邻右舍眼中自是不正经女人,王婆更是个出名的虔婆。街坊邻居虽说看不到屋里的场面,仅凭这西门庆早来晚去,一天不误,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渐渐地,不出半月,大家都晓得了,只是瞒着武大一人。武大是本分人,既觉察不出并头同枕的老婆有什么变化,更不会去怀疑老婆有何不贞。他只认定:如此平安无事最好。
这清河县城有一个提篮卖水果的小少年,年方十五,名叫乔郓哥。家中只有个老爹,年纪也大了,父子俩就靠这水果小买卖过活。小郓哥同西门庆挺熟。因为他常给西门庆送水果,西门庆也常多给银钱。忽然,半个月来,郓哥总是见不到西门庆的人影,生意淡了三成。于是提着个篮,绕街寻找,见人打听。偏有好事者如此告诉郓哥:“小郓哥,别瞎找了。西门庆刮剌上卖炊饼的武大的老婆,每天在紫石街王婆茶坊里享受,这时候,准保在。你小孩子家,只顾撞进去不妨。”郓哥得了此话,谢了那人,提着篮儿,一直往紫石街走来,径直奔入王婆茶坊里去,正见王婆坐在小凳儿上绩线。
郓哥把篮儿放下,先给王婆行了个礼,叫了声“干娘”。
王婆抬起头来一看,愣了一下,说道:“郓哥,你来这儿干吗?”
郓哥说道:“寻大官人,赚几个钱养活老爹。”
“哪位大官人?”
“便是两个字的。”
“什么两个字的?”
郓哥见王婆装糊涂,急了,说道:“干娘别作耍,我要西门大官人说句话儿。”说完望里厢便走。
王婆一把揪住:“你这小猴子哪里去?人家屋里可是乱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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