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事儿就这么结束了?时间已经到了半夜,姨父一直送我到了医院门口,他自己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反倒是我,全身又脏又大的病服。
我正要扭头进去,易先开居然少有的表扬了我几句,
:小子,这次做的不错。
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有好一段时间这个腌臜人没再骂过我蠢猪了。接着几步走了过来,我以为他要做什么,谁知从身上掏出一枚扣子,用线一穿,亲手绣在了我的袖口上。我没有说话,这一回或许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激动,而且这只是件病服,他脑壳发卡了?
:小子,都一样,就那么个意思。自己回头换上去就成。
他说这颗扣子是他下午买的,丢进那粪缸,拿出来就已经变黑了。
:这玩意也不算是我给你的,那三个玩意阴气太重,我顺手给你拿了个礼回来,你小子早已经过了两扣了,收了它们,这颗东西你还能当不起么?
就这样,我随手扯下了这颗扣子,放进兜里,一瘸一拐的进了医院。当晚后半夜,换了纱布和夹板的我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之前见过的画面。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我总算睡着了,却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时间却依旧是在晚上,我一个人站在这医院广场外的街上。
我猛然一惊,这不是姨父昨晚刚走的时候么?我记得我已经回了医院,怎么会又在这里?周围城市的霓虹灯招牌还在闪着,这场景不就是昨晚?
某一刻,我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是汽车的喇叭声,诡异的氛围中,一辆公交车在黑漆漆的街道尽头就那么开了过来,停在了我面前。
我大气都不敢出,磁的一声,诡异的车门就那么打开了,昏暗的车内,座位全是空的,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接着这些座位抖动了起来,几乎是一眨眼,一张脸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和我四目相对。我猛地倒退了两步,这突然出现在车厢内的,正是那三个吊死鬼,恐怖呆滞脸上面无表情。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它们的脸。
这一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朝着车子内的三个空座分别指了指。随着我一指,车子的喇叭声响起,再一看,三个玩意已经移过去坐在了上面,就那么坐着,动了动嘴,像是对着我说着什么。
门关上了,车子慢慢开走了,只剩我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街边,就像是这趟车从来都没来过,过了好久,似乎都还能感觉到,那最终坐在座位上,扭头看着我的三双眼睛。
我惊醒过来,已经是大中午了,身上剧痛,护士赶紧又来给我还包扎,说昨天摔进了粪坑,弄了两三个小时才给你包好,今天又出这么多汗?又得给你换,你这人,恢复也得你配合啊。
几天之后,这里是宿安市的郊区,姨父带着我一个病号到了这儿。这地方居然在举行某种盛大的仪式,一大群僧人为了一整栋金碧辉煌的现代化寺庙不断的念经。
这么大的场面?
抬眼一看,郊区的这条条街道有种万人空巷的感觉,很多人挤在远处,无比的虔诚。
姨父告诉我,这几天这宿安附近所有的庙子全都关门了,有头有脸的全来了这里,举行那老僧的坐化仪式。
:你小子住院没看新闻?
之后我才知道,那死了的老僧,其中一个居然正是这安徽南边著名的僧人之一,一生简朴,受尽爱戴,此番一走,就连来采访的记者也趋之如骛。
这只是其中一个,死的另外一个,是彤南一带的主持,那边的场面不比这边小。新闻报道上也说的是功德圆满,大型法会见证坐化。这种事儿肯定各种流言都有,什么在寺中提前有所感悟,圆满圆寂。
估计只有我和姨父知道,这事儿其实是发生了宿安市区的一个小茶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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