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军队看到墨家的方阵,再看看后面的城门禁闭,城头上也没有守卫的士兵,于是停住不前。
快到军阵前,孟胜挥手,墨家弟子都停住了。夏侯功大声吼道:“可是楚王派来逮捕阳城君家眷的?”
“是!”对方也有人大喊道:“你们是何人,识趣得赶紧离开。将军说饶你们不死!”
“我等是墨家弟子,与阳城君有言在先,在此与钜子守卫阳城,来者可有玉璜?”夏侯功大喊道。
“玉璜?”骑马的将军不解地问旁边的副手,副手摇摇头。将军然后冲着墨家方阵道:“什么玉璜玉绿的,在这里故弄玄虚。没事赶紧闪开,免得做了刀下冤魂!”
“属下也没有听说过。”另一个副手小声道:“不过,墨家与楚国交情非浅,况且其钜子在此,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万一与之为敌,于楚王有害,恐对将军不利。”
“明明是他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怎么说是我招惹他呢?”将军有些不高兴,虽然心里也不愿招惹墨家,可表面上并不想屈服。
“将军还是听从临来时黄司马的嘱咐吧。静观其变,我们也好回去复命。”副手小声道。
将军没有再说话,挥挥手让士兵回话。
“我们是奉大王旨意,从未听说玉璜之事。墨家莫要逆天而行,违背楚王之令!”士兵大喊道。
忽然,就见对面的墨家弟子纷纷举起利剑,明晃晃的,与黑色的衣服形成鲜明地对比。朝阳已经升起,霞光映在剑刃上,像一面面狭长的镜子,反射出一道道绚丽的朝霞,在黑衣的映衬下,越发耀眼,越发明亮。忽然,对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唯我墨家,彪炳汗青”!这声音撕心裂肺,又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如平地的一声声惊雷,给人当头棒喝。士兵们听到,纷纷握紧兵戈,准备进攻。前排的马匹嘶鸣,似在和之。
随即,就见一道道彩光划过,墨家弟子齐刷刷地倒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每个人脖子上都亮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上面还滴着鲜艳的血。
见到此景,将军大吃一惊,急忙下了马。其他人见状,也都下了马。
“果然不出黄司马所料,墨家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不负与阳城君之约,阳城君也算能识人。可惜呀,阳城君独自逃跑了。”将军惋惜道:“命令士兵,绕过尸体而行,不然的话,我们会遭到天下人痛骂的。逮捕阳城君家眷后,将墨家厚葬了吧。”说着,将军牵着马朝旁边走去。
县公早已到了城楼,见到墨家殉义的场面,也惋惜不已。看到军队绕道而行,急忙令士兵大开城门。将军率兵进城后,倒也只抓家眷,并不骚扰百姓。等到事情办完后,才在副手的提醒下,想起墨家的事情,于是急忙命人前去办理。不多时,士兵回报:
“禀将军,尸首已经都不见了,而且地面也打扫干净,草棚也不见。但见阖城百姓胸佩白花,如丧考妣。”
将军“唉”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打发士兵下去了。
“墨家得民心如此。若其守城,阖城百姓岂能袖手旁观?我等虽率兵前来,然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况且墨家深谙守城之道,所谓‘墨守成规’。若我等贸然攻城,定死伤无算。今墨家为保阖城之安,亦免我等伤亡,亦为守信,自刭取义。此举惊天地泣鬼神,鄙人实在惭愧不已,钦佩不已。”将军感慨良深道:“出城之后,到墨家坟茔祭拜,然后回京复命。”
可叹阳城君一时疏忽,忘却半块玉璜,却葬送了墨家百八十人鲜活的生命。
却说云淇和张茂初离开阳城,按照吴起的安排,朝朝歌走去。这一日,依旧沿着大路行走,却见前面没有了行人。光天化日,而且周围都是庄稼地。两人倒也不害怕,只管赶路。走着走着,却见前面出现了岔道,一条宽阔平整的,一条狭小崎岖的。两个人想都没有想,朝宽阔的大路走去。
谁知,越走倒越觉得路变窄了,而且两边杂草丛生,草后就是树林。路上也不见一个行人,一片荒凉的景象。见到此景,张茂初觉得不对劲,拉着云淇,使使颜色,扭头往回走去。
忽然,云淇和张茂初见从草丛里跳出一个人来,只见他衣衫破烂,不修边幅,嘴角有一颗黑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背着右手,肩膀处却分明露出一个明晃晃的刀尖。只见来人开口道:“青山无语藏璞玉?”
云淇和张茂初对视了一下,本来都想笑,如此乞丐一样的人居然说出这样文雅的话,简直是焚琴煮鹤一样的事情。可是,忽然觉得这似乎是江湖上的暗语,不然,这荒山野岭,跳出来一个这样邋遢的汉子,拿着刀,念着这样文雅的诗句,简直让人想不通。
“碧海有心献蚌珠!”云淇想了想,振振有词地念道。
对面的人一听,当时愣住了,一时无语,伸出左手开始挠头。一脸冥思苦想的样子。
“真是个笨猪!”这时,草丛里又跳出一个人,伸手打了一下挠头的人。但见这个人,比嘴角有痣的人穿戴多少要整齐一些,土褐色的衣服起码没有那么破烂,可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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