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爸一头雾水“什么是命数使然?”
萨满姥姥示意他不要问“记得你答应的事,做好我嘱咐的事。”包子爸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气色已渐渐红润的包子妈,重重地点了点头。
萨满姥姥走后,包子爸立刻拿着铁锹进仓房掘土,东北黑土松软肥嫩,两尺黑土很快掘了出来,果然,土下埋着两具抱在一起的白骨,女骨在上,男骨在下,女骨死死压住男骨,看似死亡的一瞬间,女军官为男军官挡了子弹,但二人还是没有逃脱宿命而双双毙命。只是,那女尸的手型却是奇怪,她双手环抱男骨的头颅,左手指却深深插入男颅骨的眼窝之中…如果不是两具尸骨身上丝丝缕缕的日军服装,还真以为是搏斗现场呢。
尸骨的衣服已经腐烂,除了皮带和皮靴,仅挖出朽烂不堪的牛皮公文包一个、14年式手枪一把、步枪用刺刀一柄、刻有三联樱花图样的日式陆军佐官刀一柄,每具白骨中指上都戴有戒指一枚,纯金打造,上刻有与项链图案相同的妖花图样,戒指后刻二人姓名“石原茂”与“三河屋美子”字样。出土物品的档次显示着,这二位当年应该是日军的精英阶层。
包子爸用铁锹挑开了腐烂的公文包,内有用蜡封口的、印有“绝密”字样的牛皮纸袋,还有大量银元和金银珠宝。包子爸的眼睛一亮,但随即想起了萨满姥姥的忠告“埋掉…”
知识分子骨头里的淡薄让他在财富和家庭之间迅速而坚定地选择了后者。他连同那前几天挖出的项链一同扔进了尸骨堆中,用包袱皮包好,捆在自行车后座,一路骑着向北而去,出了农业中专大门,走过两条小街,柏油路变成了土路,逐渐颠簸起来,路上行人寥寥,白花花的日头晒在脸上,远处景色闪亮得发黑。
包子爸心里暗笑,自己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也听从了巫婆神汉的召唤,干起了封建迷信的勾当。一路思索着,为什么不是烧掉,而是埋到三里地外的水泡子边上。听说过青山埋骨,哪有埋人找池塘的。这老婆子莫不是对关东军充满着痛恨,借着此事报点私仇?
一路想着,且听到身后警笛声响起,一辆绿色北京吉普车跟了上来,汽车别停了包子爸。派出所的片警刘大光在保卫科长郑耀祖的带领下,下了车开口问道“你好,你是不是姓包?”
包子爸礼貌地回应“我是包建国。”
郑耀祖低声对刘大光说“是他。我们单位物理老师。”
包子爸开始佩服起萨满姥姥的未卜先知,如果晚走一会儿恐怕就要逮个正着了。
他视线转移到了郑耀祖的身上,不禁皱起眉头。这个郑耀祖在运动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保红派”打手,担任过农业中专运委会负责人,曾经亲手打断过两人的肋骨。大改名的时候,为了紧跟形势,以为林副主席接班在即而攀龙附凤,改名叫郑卫彪。但是这次他没有算明白,刚改完户口没到一个月,林副主席坠机蒙古大漠,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郑耀祖因此被关进了改造所。后来,他贿赂了运委会主任,不但没受牵连,反而很快官复原职,运动结束后他又凭借后台关系躲过追查,竟担任农业中专保卫科科长。因为作孽太多,他对老师们的态度收敛了不少,但此人毕竟秉性难改,动不动克扣学生奖学金。勒索学生家长的传闻也不绝于耳。
“郑科长,您这什么意思?”
郑耀祖当然瞥见了包子爸锐利如刀的眼神。
“包老师,别误会”郑耀祖挤着笑容“这不是…有群众反映,说你家请了跳大神的,搞封建迷信活动么。”
包子爸笑了“什么封建迷信,我一个教物理的,最反对鬼鬼神神的一套,不信你们可以搜我。”
近期严打不假,但老包同志一不偷窃二不流氓三不跳贴面舞四不掀大姑娘裙子,硬是栽赃一个现行犯罪还挺难。刘大光忙打圆场,“哎,包同志,咱不敢提“搜查”俩字,就是最近我们发现,总有反对四化建设的坏分子。比如偷盗的、宣传反动思想的、还有跳大神的,你知道,这两年的治安可赶不上前几年了。”
包子爸忙解释道“刘同志,你们误会了。我挖菜窖挖出两具骨头,你知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1950年咱这大院建设的时候也没少挖出来,正想运到郊外大泡子扔了,要不您派出所代劳一下?”
刘大光本能地打起了哈哈“别!这事儿归民政管,找校保卫科也行!就咱派出所管不着。”说完瞪了一眼郑耀祖“你小子谎报军情啊,哪有搞封建迷信的”。郑耀祖不大服气,走到车后座,伸手打开包袱,只见一堆枯骨摊在面前,他抽出一根腿骨捅了捅背包,立刻发现了背包里金灿灿的东西,那黄澄澄的金子和亮闪闪的银子玉器像风骚娘们一样向他招手,眼睛直了。
郑耀祖转过头严肃地对众人说“大家看,这是两具侵华战争时期的日军遗骸,他们生前作恶多端,被我们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击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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