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经过四年多的训练,已经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冷静和睿智。听完灰奶奶的叙述,包子沉思良久“那怪兽将女人放了,为何不吃掉呢?”
白菜花边吃土豆边插嘴“许是那女人肥肉太厚了吧,吃不进去。”
灰家奶奶的意思也差不多,估计是鼠辈们身体小,一口能吃进去。
包子摇摇头“如果它没有能力攻击人,那么蛰伏起来不动手就是了,既然已经得手,毒针、蛰咬、缠绕,拉入水下慢慢吃,怎么又把人放了,如果这女人回家一说,村里来人把池水抽干,这妖孽不就完蛋了?”
更大的问题是,女人回家后,全村毫无响动,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包子决定,第二天晚上带着灰家奶奶和白菜花亲自去水泡子边上看个究竟。
偷看女人洗澡是一个技术活,要提前埋伏在附近的苞米地里,不紧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要顶着住蚊子战斗群的攻击,有经验的人用蒿草做成草圈戴在头上,不仅防蚊虫而且方便隐蔽。日落西山,赤霞如火。包子、白菜花和灰家奶奶早早到来,游击队员一般闪身躲进无垠的翠绿青纱幔帐。这时候水边还有几个玩耍的孩子。随着饭点儿的临近,孩子们三三两两散去,直到天已黑透、人都走光,那水面依旧安如镜面,偶尔一两条小鱼窜出水面,才隐隐闪动出一些同心圆的波痕。
一个小时过去了,包子和白菜花的腿已经被蚊子轰炸得不像样子“包子,我看呀,今儿没洗澡的,都知道你要来,大姑娘小媳妇不敢出来了。”白菜花忍不住地催促着“我这屁股蛋子全是包”。
包子毕竟是个半大孩子,也没有太强的定力,他捶捶酸麻的腿,刚想应允,远处的乡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袅娜的身影。她穿着宽松,手拿木盆,木讷讷地向水边走来。这妇人慢慢放下木盆,轻解罗衫,缓缓入水,向水中心游去。
“顺子媳妇!”三人几乎异口同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不知死活的人么?头天晚上呛了二十分钟水,就算不死也损了半条命,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再来洗澡吧?
包子紧闭双目,集中意念用通天神眼一看,那顺子媳妇就是个人,既不是透明的,也不是枯骨,更没有尾巴。可再瞟水中,却隐约见水下黑气涌起,一股冤杀之气扑面而来。伴随在黑气之中的,有八九条透明如管状的巨大枝蔓正向顺子媳妇伸去,宛如一条巨型章鱼!每条藤蔓直径有碗口粗细,通体透明,就像海洋里巨大的海蜇或水母,那八条藤蔓灵活非常,且分工明确,有缠住顺子媳妇脚踝的,有缠住手腕的,还有一条伸进了她的嘴巴!顺子媳妇依旧木讷僵硬,任由那八条藤蔓摆布,几秒钟后沉入水底。
包子大叫“不好!”情急之下只脱了外套,来不及脱裤子,一溜烟跑到水边,一个鱼跃扎入水中。眼见那从水底伸出的枝蔓,像枯爪一样拽着依旧睁着眼的顺子媳妇下沉,包子边游边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柴刀。一条藤蔓似有眼睛,见包子来搅局,松开顺子媳妇,以水蛇般的速度直刺包子。包子这次看清楚了,这藤蔓可不是植物!而是一种头部长有利齿獠牙、没有眼睛、浑身透明的动物,至少是动物的一部分。它不知靠什么感知身边的物体,却极其灵活。那食人鱼一般的锋利钢牙已经伸到脸前,此时包子也顾不了分析它属于哪个史前物种,顺势用柴刀格挡,枝蔓的钢牙一口咬住尖刀,竟把刀刃咬出了两个齿痕,这是什么牙?
包子一只手拿刀周旋,另一只手抓住了藤蔓七寸的位置,这玩意儿通体粘滑,柔软无骨,根本纂不紧实。包子心想,权当那是一条水蛇吧,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后脑一闷棍”,也许藤蔓的构造和蛇真有相同,一刀劈下去,那东西果然直挺挺地晕了,半晌转不过头来。包子见状又砍了几刀,奇怪的是,这把二神舅舅杀鸡宰羊用的钢刀,劈骨剔肉都游刃有余,可砍在这软海绵上却如同勺子划在镜面上,刀刀滑开,根本切不断!
那怪物见包子不好对付,就又分出两条藤蔓卷住了包子的双腿。包子虽有水性,但毕竟是个少年,没有多大的肺活量,已经扑腾了四十多秒,动了吃奶的力气,眼下也没有什么劲儿了,那水阻又十分之大,不似妖怪的触手灵活,眼见着动作越来越慢。说句题外话,别说是在水下,就是在平地上,两个职业拳击手打一局擂台,三分钟下来都累得虚脱,何况是个在水下游动的孩子。包子眼瞧着水面上的月亮轮廓变得粗糙,嘴里含着最后的一口气也快憋不住了,心想命苦啊,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于此!
死前我也得看上一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包子聚集元气到印堂,催开通天神眼,只见水下几米深处有个黑洞,那八九条藤蔓就是从黑洞伸出,每条藤蔓虽然透明,但光滑外皮上似覆盖透明的鳞片,内壁有晶莹的蓝色血管,爬山虎一样布满全身,血管内汩汩流淌着蓝黑色的血,像个钢笔水生产线。包子只觉得缠着脚踝的藤蔓越攥越紧,藤蔓正沿着大腿向上缠绕而上,想必不久就要缠满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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