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97年8月7日
地点:我单位办公室
上二十八章的故事是包子亲口跟我说的。
包子喜欢喝酒,但是不酗酒,他喜欢小酒微醺的状态。他说这种状态有助于他和人交流,不喝酒的自己太内向,喝了酒的自己又太聒噪,所以,控制量很关键。包子还说,酒是好东西,但喝酒时对面的人更重要、得能交心,这些年下来,他的朋友只有我和花花,还有一群狐鬼仙人,可仙人们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修炼去了。
昨晚上包子和花姐在我这里喝大了,酒醉之下跟我回忆起这段往事,说了整整四个小时。他讲了从蛊砖到大破枉死海的事儿。我一时听得心血来潮,一夜没睡觉,坐在电脑前,看着熟睡的包子,想象着那个场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出来。
这是1997年,我22岁,我在全国最大的国有企业的分部——大房镇公安分局工作,按他的话说,我也成了一个阳煞,分局长就是刘大光,挂上了一级警督警衔,一脑袋花白头发,说话还是吊儿郎当。我毕业不久,在刑侦部门实习了1年,经包子向刘大光引荐,刚刚转到秘书部门工作。和刑侦相比,秘书工作相对稳定一些,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不用出生入死地抓人取证,也不用被老百姓投诉,面对电脑打打字,流转一下材料,日子过得简单充实。包子快27了,还单身。包子仍然在大房镇,自由职业,偶尔倒腾一下网络看八字的业务,赚点零花钱花。这一年互联网空出世了,他赶潮流地在网上注册了一个账号,专门做风水评判的,一个月千把块钱,加上做活计的收入勉强过活。高考时候,全校第一名的包子不知怎地犯了昏,把写完答案的数学和物理卷子大题全部擦掉,几乎交了白卷,从而与大学无缘,在父母亲友的责骂声中留在了大房镇,而且一天都没有离开。白菜花卫校毕业后,回到大房镇接了李广霞的班,在镇医院当中医大夫,是公认的镇医院第一美人。从镇长儿子到医院年轻大夫,甚至还有患者都打她的主意,可白菜花如今也还单着身,在这座小镇,她是名副其实的大龄剩女。
包子昨晚每走,就躺在我的沙发上睡着。他梦里念叨了几次花花的名字,又突然癫狂一样地乱抓,一骨碌翻身起来,大口喘着粗气。抬头见屋里台灯亮着、太阳还没起床。我坐在公安局唯一一台电脑前打字,嘴上叼着半根烟,烟缸里立着插满了烟头,满屋烟味儿辣得冲鼻子。我安静地端详着他,他赶忙搓搓脸,起身挂起本来盖在身上的警用棉大衣说“哎呀,喝多了,花花呢?”
“花姐走了,临走时候还给你盖了这件大衣,你说我多粗心,大衣挂在那都没想着给你盖上。”我是极力撮合他俩的。
“写啥呢?”包子揉着眼睛问。
“把你昨天跟我讲的写个笔录。”我说“干刑警的出身,听着什么事儿愿意记下来”。
“装,就干了一年,装老油条”包子走到我身边,看了两章“有点儿过了,没那么神奇。你要发表么?要是笔录的话还得客观点儿。”
“还有么?”
“没有了,你真要发出去?”
我笑笑“不发,留着,二十年以后吧,2017年再发。那时也许你俩孩子都长大了,给他们看看他们父母的故事吧。”
包子笑了,也点了根烟,轻雾缭绕翻卷“事儿没全解决,我不能结婚,也不能离开大房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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