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97年9月1日
地点:大房镇变电厂
我是接了报警后到达变电场的。变电场位于大房镇西南,是全镇的供电中枢,电工们平时也会给居民修灯拉电线赚些小钱。包子在这里工作了三年,他除了分内的工资正常拿以外,外出做活计的时候从不向人多要电线钱,即便干些私活也不收费,所以全镇人都爱找他。这也导致许多工友的收入受到了影响,更为重要的是,一个人如果成了楷模,其他人就是后进,包子无限的好,就是其他人无限的坏。这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包子的水杯经常丢,自行车也时不时的没气儿。包子全当是看不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时间长了,工友对包子的恶作剧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升级了,似乎他们就是要激怒他。开会的时候有人会故意挤兑包子,危险的修理任务也都怂恿着让包子上,但包子还是不动怒。于是,包子得了包傻的外号,在修理界传的很广泛。
我今天接到的报警内容是“包子用开水泼了工友李某”,这是让我始料不及的,也许是包子真的坐不住了。我在处警的路上准备了充足的腹稿,准备为包子慷慨激昂地辩解一番。到达现场后,见李某捂着半边脸坐在条凳上,一群好心人忙前跑后,嘘寒问暖。包子一个人坐在另一张条凳上,默默地抽着烟。
“王修,他用开水泼我!”那个叫李某的工人捂着半张脸首先控诉到。
我问包子“泼了没有?”
“泼了,不过,不是开水”
“那水你打来的时候是开的吧?”李某指着包子怒斥到,在李某眼里,大家苦苦寻找的包子的把柄,终于被自己攥住了,此刻他有了当英雄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把这个所有人都排斥的异类踢出群体了。
“废什么话!”我打断了李某的强词夺理“我问你泼的时候是不是开水”
“烫!烫死了”李某大喊到,他拿下了捂着脸的那只手,他的脸只有一点点红。
“你为什么泼他?”
“红衣女鬼来了”包子淡淡地说“她卡住了老李的脖子。我的玻璃杯里泡的是至阳之水,情急之下泼了他。”
“王警官,你看,他又传播封建迷信!”
小组长也说“这个包自强来了以后,大家伙就发觉他不正常,神叨叨的。有工友看见过他对着墙角自言自语,还说些大家听不懂的五行八卦之类的话。八卦风水什么的都是历史糟粕,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深信这一套呢!对此,我们小组党支部多次进行批评教育,但包自强屡教不改,这次更是公然挑衅。”
我对小组长说“传播封建迷信不是我公安局管的,我现在关注的是,这个老李有没有受伤,没有的话我就收队,有的话,包自强得跟我走。”
大家都看向老李,李某摸着粉嫩的脸蛋“不查查怎么知道伤不伤?”
“那你去查吧,然后去派出所申请个法医鉴定。”
“那钱咋办,钱谁出?”李某朝我嚷嚷。
包子掏出了一把零票,码到了李某面前“够不够,不够我再取。”
李某怕包子反悔似的将票子踹进兜里“肯定不够,我还得朝你要。”说完,在一帮好友的搀扶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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