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连忙上前拱手而拜:“冒昧打扰王爷了,罪过!”
“哦,是你们兄弟俩啊!”李道宗呵呵的笑道,“家人无礼,居然都没来通报,还请不要见责。请进来坐吧!”
“此处乃是郡主闺阁,我等还是不进去了吧!”秦慕白笑道,“我等前来也没别的事情,只是知会王爷一声,军情紧急我明日就要率军先走了,就请师兄护送王爷父女前往兰州,到时秦某再在兰州迎接。”
“好。”李道宗点了点头,说道,“来都来了,进来坐吧,无妨!本王可不是迂腐,家中没那么多规矩束缚,雁儿也是一向好客得紧,你们若是过门不入,她反倒要责怪本王待客不周了。”
“如此……便打扰了。”
秦慕白与苏定方便随李道宗进了房间,李雪雁已经收好了琵琶准备了香案,正在升火煮茶以应招待。秦慕白进去的时候,与她眼神对碰了一瞬,只见她眼中少有的露出了一丝慌乱,面上也有些泛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举止得体大方优雅的前来招待客人了。
无论是前世今生,秦慕白可算是情场老手了。这一类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哪能逃过他的眼睛?这惊鸿的一瞥后,秦慕白就在心中啧啧的叹息:造孽啊!我可没想过勾引诱惑你,你这是怎么了?你都已经许了男人了……嗯,虽然这门婚事我十分之反感,总之,你现在对我动心,你还是李道宗的女儿,这会让我左右感觉不自在呀!
李道宗一双眼睛便如同鹰隼一般,察颜观色入木三分,看到秦慕白的表情略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异样后,他不禁一笑,说道:“慕白,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秦慕白轻笑一声很自然的掩饰了过去,说道,“我在想,王爷这么好的女儿,嫁给吐蕃蛮子去,可惜了。”
“呵,你这不正经的小东西!”李道宗大笑道,“莫非你对我家雁儿,有企图?”
“啊?”秦慕白顿时愕然。
苏定方正在喝茶,手一抖嘴一紧,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李雪雁则是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慌急道:“父王,你怎么如此口无遮拦?”
“哈哈!”李道宗笑得更大声了,坐在蒲塌上拍着自己的双膝朗声道,“青春年少男欢女爱,岂不正常?英雄爱美人美人慕英雄,更是情理之中。准你们做还不准我说啊?真是!”
李雪雁顿时羞赧得无地自容,脸上红得几乎能捏出水来。
秦慕白也是哭笑不得,摇头道:“王爷,你要怎么取笑在下,那都没问题。何苦搭上郡主呢?什么准我们做不准你说啊,你这分明就是子虚乌有捕风捉影嘛!”
“呵呵!本王也就开个玩笑罢了,不必当真。”李道宗笑道,“哎,我倒是宁愿你和雁儿两情相悦,坏了这棕皇婚呢!只是事已至此国事为重,本王又不能因私废公,因而时常半夜里辗转反侧,好不苦恼!——谁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远嫁千里之外的荒蛮之地呢?”
“父王,你不会是因为女儿的缘故,所以就一直主张对吐蕃用兵吧?”李雪雁突然道。
“瞎说!为父是那么自私狭隘之辈么?”李道宗轻喝了一声,说道,“若是因为如此,起初我岂能答应让人自高奋勇远嫁吐蕃?再者说了,如今朝廷下了决议,为父还不是二话不说将你拱手让出,还张罗着给你准备嫁妆?私有私心,公有公论,为父为了大唐不惜一死,你是我的女儿继承了我的这个性情,这我知道。但为人父母者宁愿自己受罪遭戗也不愿子女受罪……这份心情,你暂时是不会懂的!”
“父王,女儿知错了……”李雪雁低下头惭愧的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秦慕白说道,“王爷是光明磊落的一世英雄,为大唐已经做了许多付出了许多。此时郡主远嫁吐蕃,便如同剜去了你一块心头肉。此等胸襟与度量,令人敬佩!”
“行,你就别拍我马屁了!”李道宗摆着手苦笑道,“早知会有今日,我倒宁愿把雁儿生成一个儿子!”
“父王,你这是什么话?”李雪雁有点生气的道,“女儿……女儿就真的不好,不如男儿吗?”
“呵呵,郡主,你错怪王爷了。”秦慕白说道,“王爷的意思是舍不得你离开他,并非是重男轻女。”
“雁儿,你毕竟还年幼,许多事情还不懂。”李道宗感慨的道,“也许等到你为人妻为人母之后,才会明白这些事情。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等你到了吐蕃,就会思念家人思念故土了。”
“父王,你说的这些女儿懂。”李雪雁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女儿此去吐蕃,非为玩耍也非任性,而是去想实现我心中的理想。就像父王一样,为了大唐何惜一死,女儿为了在高原蛮荒之地散播教化,又何惜一生?”
三个男人都静默无语。这个年轻的女子说出来的话,竟如利剑一样能穿透人心。
四人聊说了一阵,秦慕白与苏定方便准备告辞而走。离走之时,秦慕白请李道宗借用一下文房四宝,便在隔壁一间书房内写画了一阵,拿出几份纸笺出来,给了李道宗。
李道宗看一眼,惊讶道:“《兰州鸿》曲谱?嗯,还另有一首曲子《明月几时有》并配有歌辞?慕白,兰州鸿本王倒是知道,这明月几时有的曲辞可是你所创?……这辞句,甚好!”
“就当是吧!”秦慕白微微一笑,说道,“兰州鸿是妖儿的遗作,但并非只属于她一人。只要有人喜欢,就可以学可以练。若能让它流传下来也不是坏事,我希望会有更多的人记住妖儿。此外,这首明月几时有的曲辞,除了我,普天之下没人听过没人会弹唱。就当是我送给郡主的新婚贺礼吧,他日郡主远在异乡若是思念家人故土了,就弹来听一听。”
“雁儿,给你。”李道宗将这几张纸笺递给李雪雁,说道,“看来,秦慕白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小器嘛!”
“多谢了……”李雪雁接过纸笺,轻声道了声谢,表情却显得有些不自然,低眉顺目的尴尬之中带着些许的忧伤。
秦慕白与苏定方告辞而走。
李雪雁将那几张纸笺奉若瑰珍的捧在手上细看了一回,叹道:“父王,不论是兰州鸿,还是明月曲,都是这世上的天籁绝唱。女儿能得到秦慕白亲自相赠曲谱,甚是容幸。只是……恐怕我这一生,也不会听到他为了弹曲了。”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李道宗背剪着手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天,长叹了一声,说道,“你自己选择的人生,谁都没办法。”
“呀!”这时,李雪雁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
“秦慕白送我曲谱,是不是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李雪雁双手摸着滚烫发红的脸,瞪大眼睛道。
“听到又怎么了?”李道宗不以为然的道,“你就是现在愿嫁给秦慕白,只要他愿意娶,本王拼了这一世英名与身家性命也立刻成全你——管他什么吐蕃赞普!”
“……”李雪雁彻底无语,拿着那份纸笺,发起呆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