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办公桌边,刘威龙歪坐着魁梧的身体,眯着一双小眼睛瞅着向天亮,微张的小眼睛透出的是狡猾的光芒。
有点警戒,也有些敌意,充满了怀疑,刘威龙的目光没有一丝的含蓄。
向天亮可不吃这一套,更何况是余胜春的人,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唬不了初生牛犊。
“刘局,我是受陈书记的委托而来的,陈书记很忙,所以……”
摆了摆手,刘威龙居然叹了口气,“你小子,拿陈书记压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向天亮笑了笑,“刘局,我想事儿你已经知道了,我只说说陈书记的意思,陈书记的意思是涉及到几位领导的婚姻,所以为了不影响几位,希望刘局你亲自办理手续,为这几位领导保密。”
“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刘威龙晃了晃脑袋,苦着脸道,“就象人生了重病去找医生,既要治好又要保密,这能做到吗?”
向天亮哭笑不得,“这离婚和生病,好象不能比吧。”
刘威龙很固执,“不是一回事,但性质是一样的。”
向天亮只好陪起笑脸,“一样一样,刘局说一样就一样。”
刘威龙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以遵照陈书记的指示去做,但能不能保密我不能保证。”
“是尽量保证,不是一定保证。”向天亮道。
“唉。”刘威龙又是一声叹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保密,保密个球啊。”
向天亮恭维道:“精辟,刘局你说得太精辟了,俗话说得好,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的结果往往是恰得其反。”
刘威龙对向天亮的恭维无动于众,“是哪几位领导?”
向天亮说,“市委副书记余胜春,副市长徐群先,市政府办公室第一副主任罗正信,市体育局代局长谢飞鹤。”
稍作停顿,刘威龙难得的笑了笑,在向天亮看来,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怎么回事,余副书记又要换老婆了?儿子有了,孔美妮也很漂亮,我的这位老领导,他还折腾什么哟。”
向天亮微笑,“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嘛。”
刘威龙摇着头道:“还有这个罗正信罗胖子,年纪跟我不相上下吧,都当爷爷的人了,也学起年轻人的臭毛病来了,这世道,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是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向天亮一脸的无辜。
“小向,徐群先副市长和谢飞鹤为什么离婚呢?”刘威龙也有好奇心。
向天亮摇头,“不知道,反正是过不下去了呗。”
“唉。”刘威龙又叹,“领导带头离婚,领导不断离婚,难怪咱们滨海市的离婚率名列全省前茅。”
向天亮轻笑,“刘局,离婚率也是你这个民政局长的工作标准之一吧。”
“可不是么。”刘威龙大声道,“今年去省厅开了三次会,省厅的王副厅长每次都要点我的名,提咱们滨海市的离婚率,好象咱们滨海市居高不下的离婚率是我的缘故,我找谁说理去啊。”
向天亮道:“那这个王副厅长的思想认识有问题,离婚率高的地方说明思想开放么,西方发达国家的离婚率就很高嘛。”
刘威龙说,“你行,下回去省厅开会我请你陪同,让你去找王副厅长说理去。”
“呵呵。”向天亮又陪起了笑脸,“我倒是敢,但顶撞领导的板子,还是会打到你的身上,我犯不着哦。”
“你小子,蛮懂的。”刘威龙淡淡地说。
向天亮客气道:“跑腿的么,这不,跑腿跑到你刘局这里来了。”
刘威龙瞥了向天亮一眼,“哎,那你是为陈书记跑腿,还是为余副书记跑腿?”
向天亮说,“二者兼而有之,二者兼而有之。”
“会做人。”刘威龙道,“周旋于陈书记、谭市长和余副书记三人之间,游仞有余,进退自如,难怪你现在都混到副处级了。”
向天亮谦谦一笑,“刘局,余副书记常提起你哦。”
“这话就虚伪了。”刘威龙毫不客气,“我老喽,即将滚蛋回家的人,余副书记怎么会经常提起呢。”
“真的。”向天亮一本正经道,“余副书记很器重你。”
“器重一个老头子?你说笑话那。”刘威龙挥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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