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给平安造成多大损失,反而自己这边折了几个人进去,小三子一下子老实了不少。
但究竟是真的老实了,还是在憋别的大招,平安也不知道。
不过他暂时也顾不上教训他,因为万寿节到了。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就连经厂这样的地方,也显得喜气洋洋,大家看上去都很高兴——也许不光是看上去,毕竟这天会放赏,是非常难得的外快。
平安对万寿节并不怎么在意,因为距离自己太远了。而他现在,也没有在这种场面上一鸣惊人的能力。
却没想到,这次万寿节,偏偏就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源头自然就是大皇子和七皇子联合送上的寿礼。
众人的寿礼在寿宴上当中宣布出来,这也是一种长脸面,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有人放弃。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大家都绞尽脑汁,有人想方设法去寻奇珍异品,有人别出心裁献歌献舞,有人送手抄祈福经文,有人献万民图,有人亲手制作衣服饰品……争奇斗艳,不一而足。
当然,也有走赵璨这个路线,亲手做了东西来显孝心的。
即便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赵瑢和赵璨的寿礼依旧很出彩。
一来他们是皇子,本来就受人关注。二来两个人献寿的情况也很少。三来就是这寿礼的确是出乎意料。
毕竟大家送的,要么就是贴着“祥瑞”“吉利”这个方面,即便不出彩也不糊出错。要么就是显示自己对皇帝的不同和关爱,比如亲手做衣服,做吃食,手抄经书等等……跟这些比起来,他们送的东西除了上述的好处之外,还更有实用之处
活字印刷术毕竟是一项新发明,即便大家都不知道有什么用,也得承认这份巧思。
皇帝毕竟是皇帝,看完了礼物,便立刻知道这活字印刷的好处了。再加上这是两个儿子的孝心,同时又体现了兄弟情谊,自然龙颜大悦。
于是平安也捎带着被关心了。
“这是经厂的人弄出来的新玩意?怎么不见下头的人献上?”他颇为轻松的问。
赵璨没开口。这时候开口告状也许效果很好,但对自己来说,就太不恰当了。况且……皇帝要知道的事,有的是人会告诉他。再者说,这难道不是个试探平安是否真的另有靠山的好时机吗?
果然,王立心躬身道,“陛下也知道,下头人多事杂,恐怕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老奴这就让人去找。”
皇上有旨,下头的人自然都活跃起来,立时便有人去整理奏折的房间催促。
这次是和安立了大功,因为收了平安的钱,所以他单独将奏折和书收了起来,打算找个机会退还给平安。结果机会还没找到,上头就来人要了。
和安立刻把书拿出来递给来传旨的小太监,一面道,“原是这两日就要送上去的,前头师父还同我说,这东西巧思,皇上看了必定高兴。只是这几日万寿节,全国的奏折都送到这里来了,一时倒不好就递上去。”
那小太监接过书和奏折,田太监便把握时机上前,不着痕迹的塞了一封银子,“有劳您跑这么一趟,大家当差都不易。还望您回去替咱多多美言。”
小太监微微点头,虽然一样是司礼监,但他能得在御前行走,对下自然姿态很高,也不说话,接了东西转身就走。
田太监抹了一把汗,转头看到和安,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今日你做得不错。”
“都是师父教导得好。”和安立刻道。
田太监“嗯”了一声,心头琢磨起这件事,他还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让皇帝注意到这个东西。但既然皇帝知道了,那就说明对方还有别的路子。这一次,是他失策了!
平安印的这本书,跟赵璨精心送上的,自然差得远了,但相似处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加上还有平安的奏折介绍,某些皇帝方才没注意到的地方,也都凸显出来了。
视线最后停在落款处“平安”两个字上,皇帝眸光一闪,大笑道,“好!王立心,难得此人如此忠心,回头宣他来本初殿让朕瞧瞧。”
这话一出,其他人各有心思不提,赵璨心头却是惊涛骇浪。别人也许没有注意到,但他却分明看清了皇帝当时的表情。恐怕他这么高兴,并不是真的为这活字印刷术,应该说,是为了这发明了活字印刷术的人。
皇帝可能早就知道平安的存在了,这个猜测让赵璨心中激荡不已。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平安的靠山就远超自己的想象了。并且……有皇帝看重,又有了这份功劳,御前行走的时机,恐怕已经不远。
赵璨垂下了眼睛。平安屡屡出乎自己的预料,他现在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感受。不过撇开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件好事,大好事!
第二日司礼监的人来传旨,让他去本初殿觐见时,平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来传旨的徐太监笑眯眯的拱手,“平安你是个有福气的,恭喜恭喜了!”
看来不像是坏事,平安请他过去喝茶,然后问,“我心里正糊涂着呢,您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太监道,“万寿节上,七皇子殿下献上的寿礼,用了那活字印刷术之法,陛下见了好奇,就宣你去见见。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大福气呀!”
“这福气您可天天都能沾上。”平安恭维道。
对于能在御前露脸的人来说,这正是他们最得意之处,平安一句话正戳到了痒处,徐太监也忍不住面露得色,还要拱手谦逊道,“这都是皇恩浩荡,咱们也只能尽心伺候,已报万一。”
“是,那我什么时候过去为好?”平安请教道。
徐太监道,“也不必耽搁,你现在换了衣裳,跟我过去吧。回头皇上得空儿了,我替你跟王太监说一声。免得拖的时间长了。”
打铁要趁热,皇帝现在是对他感兴趣,但他老人家日理万机,谁知道过个三五日,还记不记得这么一回事?
徐太监肯卖这份人情,是因为看好平安。这么年轻,如果得皇帝青眼,说不定还有二三十年风光,提前交好,并没有坏处。
平安当然也领他这份情,郑重的道了谢,这才进屋换衣服了。
虽然进宫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但严格说起来,平安去过的只是外城。即便是皇太后锁住的寿安宫,也是紧挨着外城,距离内宫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这尚且是他第一次来到内宫。
他跟在徐太监身后,低眉敛目的往前走,并不敢随意抬头。虽然这里还是前朝的范围,但毕竟已经是天乾宫的范围,守备森严,若是左顾右盼,探头探脑,说不定会被皇城守备军当做探子奸细给抓起来,那地方可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但平安还是能察觉到,同外城的喧哗热闹相比,这里显得庄严肃穆了许多。巡逻的守备军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见,想要混进去是绝无可能的。
到了本初殿外,更有一班大力将军站在殿前,这些人是专门从守备军中挑选出来的:身材高大,容貌出众,装备上金光闪闪的铠甲,手握斧钺等礼器分列殿门两侧,腰背挺直,形容严肃,好一派天家气象!
平安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脚步也更加谨慎小心。徐太监并没有停在店外,而是领着平安绕过正殿,进了后面的小罩房,然后才低声道,“这是我们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你先在这里候着,我去前头看看,若皇上得空了,再来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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