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交代完之后,赵璨便出了皇宫,打算去平安的住处等他。
&nb一进门,赵璨就熟门熟路的往东边的屋子里去,取出木炭,将火盆给生了起来。这样等到平安回家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冷了。
&nb因为赵璨的关系,平安虽然买了宅子,但是并没有请人。所以偌大发宅子,一多半地方只能暂时先锁起来在说,只留下正院作为平安自己的起居之处。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赵璨来了这里,也必须事事亲力亲为。
&nb不过赵璨很喜欢这种感觉。
&nb或许是因为这是平安住的地方,他每次来的时候,都能够彻底的放松自己绷得越来越近的神经,好好的休息一下。
&nb虽然地方不大,也不起眼,但平安却将之布置得十分舒适。尤其是东边的这间屋子,是他日常起居的地方,所以全部都按照他的喜好来。
&nb窗下摆了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小几两边则是长长的胡床,样子更近似于现代的沙发,不过底下是木质的,只不过上面铺了厚厚的垫子和软褥,歪在上面喝一杯茶,简直是莫大的享受。
&nb因为冬日天冷,所以小几上搭着厚厚的罩子,将之彻底笼住。赵璨等到炭盆烧起来之后,便将之放入一个木扣瓷的箱子里,盖上盖子,留出通气孔,塞进小几内。到时候直接把腿伸进去,便不会觉得冷了。
&nb没一会儿平安回来了,见赵璨在,面上便立刻露出了笑容。两人在这件事情上,总是极有默契。
&nb“你来了多久?”见准备工作已经全都做完了,平安忍不住问。一边将手里的食盒放下。
&nb赵璨道,“没多久。这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nb“腊八粥。”平安说,“你不是也有?”
&nb“我的分给他们了。”赵璨随意的道,“就知道你这里也有。”
&nb平安挤在赵璨身边坐下,搓了搓手,将食盒打开。腊八粥是昨夜连夜做的,熬到今天早上,又香又稠。不过后来又放在冰雪里冻过,到这会儿已经彻底凉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了。
&nb“放在火盆上热一热?”赵璨说。这么冷的东西,自然不能直接吃。
&nb平安摇头,直接舀了一勺子结冰的地方塞进嘴里,然后叹气,“久违的冰棒!”
&nb他记得小时候街上有卖那种红豆冰棍,两毛钱一根,还有素的白糖冰棍,一毛钱一根。夏天的时候小孩子基本上都会买上一根。这么久远的童年记忆,居然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nb如果说平安对那个世界还有所怀念的话,那么他怀念的,大概也都是这些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的外物吧!便利的交通,现代化的家具,电梯,抽水马桶,当然最重要的是网络。
&nb赵璨皱了皱眉,为平安脸上露出的那种表情。
&nb之前他看见过一次,就是在自己跟平安之间彻底坦诚的时候。他不知道平安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自己却很不喜欢。好像他在怀念着另一个与自己全然无关,也根本不可能抵达的世界。
&nb“在想什么?”他夺过平安手里的勺子,也跟着吃了一勺冰,然后皱眉,“太冰了,别这么吃。”然后不由分说将之放到火盆上去热着。
&nb要热粥,火盆自然只能暂时取出来。平安将沙发上放着的被子展开,把两个人都裹住,然后说,“对了,写信的时候不方便问你,董宁辉到底是怎么回事?”
&nb因为在皇帝那边,平安是个远离这些事情,专注办报纸的人,所以除了那天赶鸭子上架劝说了皇帝一通之外,平安没有再过问过这件事。而且这种事情,宫里肯定没人敢议论。
&nb但平安觉得,赵璨肯定知道。
&nb赵璨将常衡的事情说了说,“所以说,咱们的皇帝陛下被人坑了一次。那个常衡是张嫔的人,帮着张嫔的哪个儿子都正常,根本无法确定。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将范围圈定在了三个皇子中间,偏偏又不能确定是谁。”
&nb平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忍不住说,“那个常衡是来捣乱的?”
&nb赵璨笑了一声,“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张嫔并不知道常衡的身份,皇帝知道,却不说。也不知道经过这件事,他会不会迁怒张嫔。”
&nb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之色。平安脑子一转,就知道他想到了自己被迁怒的母妃。赵璨对这件事的心结,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更深。
&nb这么想着,平安道,“管他呢,让他们狗咬狗不是更有趣?”
&nb“那个常衡估计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是知道这个人之后,让人去调查才发现,原来他很早就到了张嫔身边,取得信任。而且你恐怕不敢相信,我那三位兄长,居然都对他十分信任。也不知道他暗地里都给他们灌输了些什么东西。”赵璨道,“其心机如此深沉,简直令人后怕。”
&nb上辈子,这个人竟从始至终都没有暴露过。但是仔细想想,许多事情里头恐怕都有他的影子在。尤其是后来赵瓖,赵玟和赵玘自乱阵脚,将好好一盘棋折腾坏了,结果三个人都没有落到好处这一点,简直可疑。
&nb赵璨以前就觉得奇怪,能有那样的手段和城府的人,为什么会连自己另外两个亲兄弟都搞不定?却原来里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
&nb平安想了想,道,“虽然如此,但是到底是谁做的,陛下心里应该有数吧?你估计也猜到了?”
&nb“应该是赵玘。”赵璨说。如果说今日之前还是怀疑,那么今天看到赵玘的表现,他就有八/九分确定了。
&nb在这之前几乎没人注意过他,可见其隐藏之深。说起来,还应该多谢常衡。
&nb平安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上辈子也发生过这件事吗?”
&nb虽然平安知道赵璨是重生的人,但是只知道他是被赵璨害死,其他的都没有问过这会儿不由好奇起来。
&nb赵璨摇了摇头,“没有。”
&nb但说到这里,他忽然怔住,脑海中闪过一个此前从没有想过的问题。
&nb平安见他这个表情,连忙问,“想到什么了?”
&nb“上辈子我根本没发现过常衡这个人的存在。倒是我那三位兄长,最后反目成仇,互相算计,内部消耗,没什么好结果。我刚刚只是忽然想到,上辈子我虽死了,但赵璇就安安稳稳的登上皇位了吗?”赵璨道。
&nb常衡还隐在暗处,他憎恨皇帝,也迁怒整个大楚皇室,赵姓皇族。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有机会的话,会不会在其中捣乱?那时候赵璇以为自己胜利在望,再没有了顾忌和警惕,就像是自己一样。如果那时候常衡给他一击,又会是什么结果?
&nb这么想着,赵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nb要不是这辈子许多事情都跟上辈子不一样,最终导致董宁辉出事,而那边要灭口,常衡也不会提前暴露出来。自己不知道这人存在,说不定还会再栽一次。
&nb果然,即便是经历过一次,亦不能说自己事事都清楚,何况如今许多事情已经跟上一世截然不同了?赵璨重新将心态摆正,免得自己自以为有先知的优势,不知警惕,反而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
&nb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切的不同,其实都是从平安开始的。这么想着,赵璨张开手臂将平安抱进怀里,低声道,“谢谢你,平安。”
&nb“谢我干什么?”平安有些莫名,话题是怎么跳转到这里来的?不是在说上辈子的事吗?
&nb赵璨笑了笑,“我忽然发现自己上辈子的目光其实也还是很狭隘。以后咱们都不要再提上辈子的事了。就当这些事没有发生过,一切从头开始。”
&nb“好。”平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nb眼看赵璨看自己的眼神都要变了,趁着气氛还算是严肃,平安赶紧问,“那个赵玘你打算怎么办?”
&nb提到他,赵璨的眼神微微一暗,“我怀疑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nb“什么?”平安吃惊。这可不是个小问题,一定要重视,“他怎么知道的。”
&nb赵璨摇头,“我让人去查了。”然后他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以证明自己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
&nb平安忍不住看了赵璨一眼,他说到皇帝要指婚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似乎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重要一样,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nb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将念头按下去,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道,“到现在为止,我这边发现的可能知道咱们俩关系的人,就只有那个张纯。在西北的时候,你还记得吧?他会不会是赵玘的人?”
&nb“有可能。”赵璨眯了眯眼睛,张纯正是被刑部和大理寺打包送到京城来审问的将领之一。只不过后来洗脱了嫌疑,现在人已经被放出来了,就住在驿馆里,等到过完年拜谒过皇帝,就要回西北去了。
&nb不管他是不是赵玘的人,赵玘都极有可能从他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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