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无为居大门,侯、敖二人提气跃上酒肆屋顶,飞足狂奔。
敖晟翎跟在侯牧之身后往东南向而去,踩着瓦片刚起纵了几番,她就闻到了夹杂在风中的一股烟尘焦臭味儿,老远就能望见前方天地间火光冲天黑烟弥漫!敖晟翎不由地更是紧张忐忑,又听侯牧之沉着嗓子言道:
“也不知大师姐与榣山派现下是何种境况!侯某欲往单家医馆探望,劳烦敖兄弟跑一趟青霞楼,拜托拜托!”
“侯兄客气!人命关天,责无旁贷!”
“多谢!若有惊无险,你我客栈汇合。万事小心!”
“可。万事小心。”
言罢,敖晟翎加快脚步往那座被烈火烧塌了的青霞楼赶去,越行越近就越是听得近下坊间百姓呼喊声愈加惶恐,敲锣大叫‘走水’的、骇得尖叫痛哭的、冲撞逃窜破口大骂的刺鼻浓烟笼罩之下,被熊火烧毁了的已然不仅仅是青霞楼,还有位于青霞楼左边的一家客栈、右边的一间绸缎庄。这个时辰,绸缎庄早已打烊,可那家客栈里头却都住满了房客,有些房客是习武之人固然能够自保,然而有些却是寻常百姓,火势凶猛之下已有人被浓烟熏咳得奄奄一息!
甩动宽袖挥去迎面扑鼻而来的呛人黑烟,敖晟翎加紧步子欲往客栈施救,可有两个人影比她先到一步……但见一人挥杖撩开散落四处的火头,另一人两手各抓一个伤者快速翻墙而出。那挥杖之人似乎又发现还有生还伤者,便赶紧往火海走了三步,刚将一个幼童抱在怀中却听闻头顶上方传来‘喀嚓’巨响!原来是房梁一端被烧断!整条龙骨犹如火龙般对其天灵盖呼啸而来!
“顺水推舟!!破!!!”
随着凭空而来这一声‘破!!!’………那条‘火龙’仿佛被捆龙索牵制着那般爆出一声厉戾闷吼,带着熊火烈焰往东南方偏落而去!而那持杖之人早已顺势逃出废墟越过墙头,将怀中满脸黑灰的幼童交于候在一旁的同门解救,复又回头眺望,见得刚才传音之方位有一青年独身立于不远处高楼顶端,宽袖飘飘英姿飒爽,烟火弥漫之下辨不清面目,然而,观那颀秀身形必非凡夫俗子。又见那位青年似有环顾四周之态,也不知是在找人或是寻物?念及方才援手之恩,持杖之人正要提气上前与之交谈,但是那青年却早先一步……一跳三丈远地往北离去。
“大师姐,这女童脉搏极弱!”
“渡气给她,用内力护住她的肺经。”
持杖之人嗓音冷静,应是个沉着稳练的女子,她看着跟随自己一同赶来救险的七八个师妹各个被烟灰熏脏了裙裳,甚至有两个人的下巴还蒙了层黑漆漆……然而此时却无人面有怨色,俱是神色怜悯救死扶伤,遂点头赞道:
“你们都很好,不亏为我榣山派弟子。习武者,自当锄强扶弱、救人危难!”
随手将木杖放于一旁,接过师妹递来的佩剑,矮身背起一位咳嗽不已的老妪,淳于满当先使起轻功、提气跃起:“流水阁两位女侠已然在仁心堂救治伤患,大家快些跟着我一道过去帮手。”
“喏!”榣山派众弟子护着伤者,跟随她们的大师姐往南而行。
自从敖晟翎见得这红里泛青的火势,就怀疑此次火灾没那么简单,这和泾州那两次大火何其相似?在那堆火海中,她并没有寻到乐聆音与卓怡萱,倒是在混乱人群中发现了另一个眼熟的身影,心想此事关系到流水阁与榣山派之安危,定要弄得明白,于是她随着那个身影一路向北。
也不知那身影是否察觉已被人跟踪,只知道耍起轻功翻过城墙、越过官道、纵入山林,终于在一处山坳停了下来,且回头对着敖晟翎嫣然一笑……
“许久未见……七公子别来无恙啊~~~”
“嗯,纳兰,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否?”
皎洁月色之下,纳兰身着一套紧细劲装,干练利索之余又显得凹凸有致,本就娇艳的眉目在这静寂深夜更是神秘魅惑,但见她戴着猫眼石戒指的右手抚了下耳鬓发丝,如丝媚眼睨着敖晟翎,轻笑问道:“听人说~~猫有九条命~~然而依我看呐~~~在炎阳山庄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坠入深崖却还能捡回一条命来,七公子的命数真是不差于那些个猫儿啊狐儿的……既然七公子在此地,想必咱们慕容也在不远处了?她怎地不与七公子同来?”
听闻纳兰提及慕容,敖晟翎心中思念之感更甚,她垂首笑了笑,复又抬头郑重问道:“纳兰,今夜青霞楼失火,你可知何人所为?”
“啐!”纳兰咬着唇角,白了她一眼,“人家问起你的宝贝儿情人~~~你倒好,竟说起天灾*的丧气事儿来……真是个不解风情的!”
往前跨出一大步,敖晟翎沉着嗓子说道:“你可有看见一些老人行动不便被逃亡之人活活踩死?你可有听见多少孩童丧失至亲在火海之中凄惨痛哭?你可有知晓好些个人家的数十年营生在这一夜之间被烧至废墟灰烬?我观今夜这把火,害得近百人伤亡!再过几个节气便是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年关将至!却叫那许多百姓如何存活?!”
“你这人”极少有人在纳兰面前如此咄咄逼人,她又气又恼地跺脚反问,“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把火是我放的了?你哪只眼睛看到那些百姓是我害得了?亏我纳兰往日里在慕容面前尽说你好话!还极力撮合你俩!如此想来我纳兰真是个没心眼儿的蠢货!而你敖晟翎就是个眼睛长在后庭上的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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