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闻敖晟翎提及杜绝行,白松真人、长琴散人、卓卉君三位宗师俱是神色一凌。待得听了敖晟翎言简意赅的一番叙述之后,他三人分别对敖晟翎说了一句话……
“胆大。”白松真人轻抚灰须,眯眼微笑。
“心细。”长琴散人悠悠一言,喝了口茶。
“脸皮厚。”卓卉君瞥了她两眼,摇了摇头。
对于白松、长琴二位宗师赠予的两句话,敖晟翎却之不恭又受之有愧,但对于卓阁主说自己‘脸皮厚’这一点,敖晟翎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眨了眨眼睛:“晚辈晚辈真是因追踪杜绝行而误闯东真观内庭确非脸皮厚打搅东真观里的清静……”
“唉!真是个不懂事儿的!”卓卉君对着敖晟翎挥了挥右手,“杜绝行向来踪迹诡匿,如你那般年纪的后辈能整夜都跟在他身后的,估计还凑不满一个手掌。你说你此刻如此一说,不是脸皮厚自夸又是什么?”
“这”对着卓卉君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敖晟翎觉得她讲的话有些道理,于是躬身一礼,“晚辈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端了半天高架子的卓卉君正要忍不住笑场,却听身后方有少女‘噗嗤’笑声……她不着痕迹去瞄了一眼,原来是长琴散人的大徒儿。
一时没能忍住笑声的淳于满脸颊一红,低头朝着恩师及殿内诸人轻声致歉:“子弟失礼,诚惶诚恐。”
白松真人呵呵一笑:“诸位远道而来,我东真观荣幸之至。还请诸位移步梅兰厅,赏花歇息,用些茶水点心。”
敖晟翎早就饿得都快没气儿了,到了梅兰厅见到桌上摆的八样点心就口水直往心里流,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坐稳,端端正正起筷,安安静静吃茶,仔仔细细用餐。即使茶桌对面的卓卉君和长琴二人一刻不停地在叙旧,然而敖晟翎却默默地将‘食不言’这句话彻底奉行。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当然,她的嘴巴也是从头到尾都没停过。
因长琴散人亦受邀下榻华琚峯,故而待得最后一块点心被敖晟翎咽进了肚子里,卓卉君便叫她随榣山派众弟子一同下山回雒城,还嘱咐她到了客栈记得去找乐聆音拆招练剑。
敖晟翎一直挂念着乐聆音与卓怡萱,虽说淳于满已然在茶桌上明言乐、卓二位毫发无伤,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因此在随着榣山派弟子回雒城的路上,敖晟翎将青霞楼走水之景况无论巨细均一概向淳于满问询。
幸亏淳于满是个耐心脾性的,这位好姑娘一路上也不嫌弃敖晟翎聒噪,礼数周全有问必答,终于等到敖晟翎安静了,她才开口问道:“不知敖少侠昨夜有否在青霞楼附近见得有人差些被火柱砸伤?”
“哦……有的。”正在暗自思忖的敖晟翎不假思索回道,“那人很是英勇,明知有险却仍然往火海里救人,光那份勇气就已经十分了得,还有那身敏捷功夫,若非轻巧灵动也没法化险为夷,真可谓智勇双全。唉!只可惜当时火焰弥漫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不然若是以后遇见了,我该请那人喝酒。”
对着敖晟翎的侧脸看了半晌,淳于满莞尔一笑:“不用以后,捡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
“啊?”无瑕黑瞳瞪得骨碌圆,敖晟翎有些疑惑,“你说啥?”
淳于满抿唇笑道:“昨夜多亏敖少侠援手,淳于得以避过一劫。今夜小女子做东答谢,还请敖少侠赏脸莅临。然而昨夜青霞楼之事牵连无数伤亡,饮酒不合时宜……或者由小女子为敖少侠烹茶,以茶代酒如何?”
二人对话之间,雒城的东顺门已是赫然在前。敖晟翎得知昨夜那位持杖救人的居然便是榣山派大弟子,不由地对榣山派更是敬重。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东顺门,心想着要先回云来客栈与乐聆音他们三人汇合。于是敖晟翎先和榣山派互相告知了宿处,待得入了东顺门就告辞而去。
加快脚步到了云来客栈,敖晟翎就在大堂里头瞧见了侯牧之,正手持酒盏神情落寞地独坐着自斟自饮。
“啊呀!你可算回来了!”侯牧之一眼就看到了踏入门槛的敖晟翎,立马站了起来,直接举起拳头捶了一下她的肩膀,“若是等我喝光了这壶酒你却还未现身,猴哥儿我真的要去殓尸房里头寻你了!”
“殓尸房?”敖晟翎扯了下嘴角,又问道,“为何只有猴哥儿单独在此?乐姑娘、卓姑娘呢?她俩没事吧?卓前辈还嘱咐我与乐姑娘一同练剑呢……”
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侯牧之挤着眉毛笑道,“大师姐晓得敖兄弟一晚上都没回来,特意吩咐我坐这儿等你。小师妹昨夜帮着救人整宿没能合眼,清早回了客栈之后便入房歇息了。我看敖兄弟你也是神色疲倦,趁着左右无事也回房歇息去吧?”
“猴哥儿的这个提议相当不错,我也去洗把脸躺会儿……”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往后院客房行去,突然脑中一闪,敖晟翎回头对侯牧之问道,“适才你说卓姑娘入房歇息了,那么乐姑娘呢?此刻她不在客栈里头?”
“嘿!还是敖兄弟心细~~~”侯牧之尴尬一笑,“大师姐回客栈换了身衣衫又出去了,似乎有人递了封名帖过来……”
敖晟翎点了点头,回房之后一顿洗漱,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是月上中天,敖晟翎坐在榻上发了会儿呆,一时没了睡意就索性盘膝修炼流水清气,夜深人静之下却闻得有人压着嗓子问道:“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何回来?”
敖晟翎正有些奇怪,忽又听得另一人低言:“晚辈确实不明白。”
低言之人柔声软语,正是乐聆音。
至于那位压着嗓子说话的人,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前几日到了雒城即告辞离去的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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