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5月31日星期一
朱老师点名留下几名身体壮硕的学生,满面红光宣布:“放学啦!”
程修齐手捧刘子滢新叠的纸企鹅不满地轻轻撞她一下,怨气冲天:“好不容易要过儿童节早放学还要被留下装饰教室,讨厌”
刘子滢按照颜色深浅色系过渡码放好蜡笔,面无表情回答:“哦。”作为一个n年没过过儿童节的人来说,实在无法切身体会买一大堆膨化食品看大伙起哄瞎闹有啥值得高兴。她的价值观里放假的节日才叫节日。
刘爸开借来的车接刘子滢,刘妈念叨着要买的大件,风扇高压锅一个不能少。
小镇经济刚起步,远远赶不上发展后的繁华,偌大地界一家大型超市都没有,有需要仅能去邻区的“家世界”采买囤货。刘子滢记得这家大卖场,她的高级芭比娃娃和豆不二来源地。不过后来倒闭拍卖转让给“华润万家”,再后来政府规划城区建设,这片楼被夷为平地,一幢幢雄伟大厦拔地而起。
刘子滢目光在零食架前流连,浪味仙、麦丽素、咪咪虾条、起士林巧克力光鲜亮丽的排排坐。这些冠上怀旧食品头衔的零食唾手可得,重生前有的品牌甚至连淘宝上都难觅芳踪。
刘妈推着购物车从货架随手取了两包虾条,回头问正在纠结跳跳糖口味的闺女:“不上来,累不累?累的话跟我说昂。”
刘子滢抬眉紧张摇头,心理年龄这么大人了坐小车里多做作多难受,小短腿自强不息很给力的好伐~
“吃巧克力吗?明天六一,妈准你买一小罐德芙,过这村没这店咯。”
“又贵又增肥,不吃。”刘子滢斜眼瞥嘴,巧克力可是全世界肥胖后遗症头号公敌,减肥那几年第一个把它列入黑名单从此未被洗白,她吃一小块自带心理阴影,障碍到画着德芙广告的公交车都拒绝乘坐。
“大滢水痘后换个人似的,干事比我还老成,小刘你说人家会不会以为我们生了位小老太太?”刘妈勾着刘爸臂弯打趣。
刘爸耸肩,女儿乖巧是福气,做父母的哪个不盼。
三口逛到干货特产区,刘妈见着江米条彻底走不动道。每个人都有一种毕生钟爱的零嘴,无论何时何地对的地点对的时间一旦发现它,冒着剁手的危险也得吃。
刘妈童年比较幸福,家中行二位置居中,上有老大顶缸下有老小断后,惹祸基本没有后顾之忧。她最漂亮她最张扬,是姥爷手心宝心头肉,纵成刁蛮目中无人的个性。姥姥出身市里,知青返乡后下嫁姥爷,所以市里亲戚多有接济吃穿没短过姐仨,年年有新衣服新玩具,村里小孩走亲戚为了穿体面点都来赵家借。
所以,刘妈不知道啥叫屈身自己,永远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
刘子滢眼角觑见放糖的玻璃格,各样糖果花花绿绿混一块儿挺勾人眼球。她捞出一把捧手心上,里边有一颗蓝白牛轧糖。
与老张大夫给过的一模一样。
她仰头对刘爸说:“爸,我要吃这个糖,光要这种。”
刘爸扯个小袋子仔细给她挑出来装了满满一兜,不放心又征询问:“大虾酥玉米糖也来点?到学校好分给其他朋友,不能自己抱着吃啊。”
刘子滢是个不大爱吃甜的人,从小没长过蛀牙,让她多买她没意见,不过分给陌生人还是免了吧,她对共享兴趣缺缺。而刘爸低血糖,留点糖果贴身放总是有用的。
转天清晨,刘妈献宝般亮出一件两层白纱的公主裙,红色蕾丝裙边搭配泡泡袖,搁现在美腻非凡,绝壁属于能使梁晨曦红眼的潮流单品。刘子滢凭十几年后的品味咂摸半晌,着实难以说服自己穿上这么土一身。
“铛铛铛~这是你爸专门从北京百货商场给你买的,喜欢吧喜欢吧?小妹都没有!”
刘子滢默然,小时候买衣服都是她和小妹买一样穿一样,务必达到灵魂与*的双重统一。一旦出现独一无二的东西,说明它珍贵无比,每当这时候拥有者惋惜又骄傲,真真是人格分裂。
“妈妈,我不喜欢穿裙子,大风一吹内裤全露了。前天新买那条黄色短裤不丑,我爸也夸好看来着。”她女汉子最后一道尊严不能瓦解。
刘妈懒得磨嘴皮子上手开始套,刘子滢左闪右闪内牛满面质问自己为毛不穿睡衣睡觉贪凉快只穿条裤衩,连被扒光的过程直接省略掉了,简直图样图森破!
进教室没站稳,翟文达上去抱了满怀:“亲人!想我了吗?”
支开他受伤的左臂,刘子滢吊着眼睛凉凉道:“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什么想不想的,你又不是我亲戚,咱俩有关系么。”她现在万分压抑,郁火吹成一个大气球,谁扎炸谁一脸。
翟文达浑不在意她的高冷范,揪起蕾丝边一角大惊小怪:“刘子滢,你穿裙子!”
刘子滢挥开他作乱的熊掌,假笑道:“我穿裙子怎了,用你家布料了?有本事你穿出来叫大家开开眼。”
翟文达挠着后脑勺思考正确对话。那厢程小胖双眼璀璨赶来,上下扫描一通埋怨她:“小滢子昨个凭嘛不告我你买裙子,是不是兄弟啊?不过颜色款式不错嘛,改天买套当纪念。我可以送你一个头花啦,山茶花美美哒。”
刘子滢对程修齐就没有对翟文达那么客气了,捏着他肚子上堆叠的肥肉嗤笑:“游泳圈哪买的挺瓷实哦,大白天在岸上也带。”
其实程修齐比俩人刚认识那会儿瘦点了,因着刘子滢天天嚷嚷健康饮食仇视垃圾食品而且上课闲不住总捏他肚子上的肉玩,一来二去程小胖内调外减,体重计数字不停下降。程妈一度以为家里体重计被他压坏了,换一个还是那数后程妈才接受这一特大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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