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仲秋节,广寒宫中一片喜气。
嫦娥大开宫门迎接各路神仙同贺,一身玉白琉璃儒裙忙得只余幻影。
小胖玉兔拎起大锤在后院捣药,口中吐槽:“小滢子今儿月饼又该吃多了,去年胖十斤哭成那熊样儿还不长记性。”
嫦娥连打俩喷嚏,着紧用袖子捂住嘴唯恐旁人笑话。一边好友关切道:“子滢瞧你穿得如此轻薄怕是要风寒吧。”
摆手:“宫中没暖气几千年都受过来了,不虚。”眼睛斜向后院,死肥兔子准是丫骂我,改天做锅冬瓜兔肉祛祛他狗胆。
嫦娥与好友寒暄间隙,小宫娥们手端月饼盘盘往各桌送,翟皓大仙掰开一块瞧见是枚五仁,悻悻地撇到脚底嘟囔:“说了只吃莲蓉蛋黄,再不济枣泥也成啊。”
恶行正叫小宫娥瞧见,她轻哼一声扭身去跟嫦娥告状:“仙子,翟皓大仙乱扔垃圾。”天庭处女座居多,对环境要求苛刻到令人发指。
嫦娥抖擞精神墩身捞起碎渣糊在翟皓门面:“要吃就吃,不吃滚蛋。”五仁咋啦,五仁还贵呢!不识货的败家玩意儿。
吓得周围神仙捧着月饼干巴巴往嗓子里咽,艾玛吖,大龄剩女真是脾气火爆。
月饼宴歌舞升平,嫦娥费大人情央来七仙女表演,环肥燕瘦五颜六色大饱众仙眼福。有文曲星文采上头连连赋诗,惹来追捧喝彩。
气氛渐浓时嫦娥倚在石柱边放空,几杯月桂酒下肚有些微醺,双眸掩在碎发后看不出醉意。好友拉着几位平日肚量大的旧识喝酒畅聊,瞥见嫦娥脚步浮漂摇摇晃晃奔大门走没大注意,被灌两三圈更晕头转向,把惦记全抛诸脑后。
她右手食指勾着酒壶缓缓踱到一处幽静地,自己孤身过活甚久每年突然的热闹都令她难以消化,往年堆积假笑好歹糊弄应付,今年不知为何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咔咔”
稍远的噪音让她皱眉,寻声走去来到一扇院门前,门口杂草丛生乱石堆积一副寒酸破落相。
嫦娥揉揉太阳穴,纵她广寒宫不富裕但未听说哪里没人打扫啊。指尖轻点推开红漆斑驳的大门,一阵伐木响动有规律地传入耳中。
入目是棵高耸插天的月桂树,树冠深绿茂盛枝头开满桂花,幽幽甜香扑面而来竟叫她措手不及怔愣当场。
“何人在此。”她绕过半身野草,立在院中央。
半晌,树后转出一道黑影,手里巨斧在冷凝月光下泛着冽冽戾气。
“吴刚?”嫦娥回忆起当年被天帝发配月宫砍树的可怜家伙,掐指一算足足有几万年了吧。
吴刚抱拳行礼:“正是在下。”颤抖的声线无意透露出他紧张的情绪。
“以为你早就砍完跟天帝复命去啦,敢情还在这儿奋斗呐。”嫦娥借酒意席地而坐,华贵的裙摆摊散在脏土上,带起一片尘埃。
吴刚控制不住伸手向前,轻声道:“仙子快起来罢,东北角有石桌累了去那歇息。”
她毫不介意:“无碍,这儿地方大又风凉。”说完扔飞酒壶,身子一歪横躺在地。
吴刚手腕用力将斧子卡进树干里,粗粝大手扶起她腰身轻轻晃动:“仙子?”
没动静,睡死了。
吴刚想起前个玉兔找他聊天八卦说嫦娥顶顶能睡觉且在哪都可以睡觉一点不择床,原来是真的
他的心底泛起旖旎心思,要不趁现在
柔软的唇离她脸蛋儿不到半寸,嫦娥陡然睁开双眼直勾勾盯着吴刚:“你干嘛,想亲我?”
吴刚吓得松手,某醉鬼后背实打实拍在碎石上,疼得嗷嗷叫唤。
“我”吴刚抱起嫦娥飞奔至石桌,颤颤巍巍地抚了抚她的长发,“乖,不哭不哭啊。”
嫦娥觉着这吴刚傻呆呆的挺有意思,忍住疼痛盘腿坐在石桌上仰头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方左顾右盼,双手蹭蹭上衣抹掉汗湿,终是飞着两抹红霞微弱点头:“嗯。”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哈?可我喜欢”嫦娥眨眨眼,喜欢谁呢。
吴刚心碎成粉,啥,你有心上人,玉兔不是告诉我你万年铁树不开花吗?
“喜欢月饼!”她掏出广袖中的一块五仁月饼举高给吴刚看,满脸骄傲:“瞧瞧,皮薄馅足独此一家,别处没有。头年溜到凡间偷吃过几块,啧啧,那味道跟咱们比差一大截。”
“”吴刚抿唇低笑,好吧,偶尔幼稚也是种萌点。
嫦娥又断断续续和吴刚分享些月饼配料做法,吴听众展现出足够的职业素养,倾身恭听绝无走神。
说累后一头扎进他怀中打鼾熟睡,温暖的体温确实比寝宫中那张冰凉大床好上万倍。
寻来的众神仙窝在小院门口看直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吴刚个傻的,认头等她这么些年。”
“可不,年年为她做月饼酿桂酒,闷罐子似的啥也不说不争取。”
翟皓咬下一口枣泥月饼,含糊着说:“吴刚也真是,因为嫦娥爱吃做老么些五仁,起码照顾下宾客的需求啊。”
小胖玉兔翻白眼:谁特么理你,中秋有的吃就不错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