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要陪着……”
孙神医冷声道:“你听不懂我的话么?”
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再回头看向珧儿,珧儿努努嘴巴,转过身去时悄悄横了她一眼,隐约听到那边一群小丫鬟的冷笑:“她是想去京城想疯了吧?”
“好臭的马屁,这巴结的可真勤快。”
“活该,自讨没趣。”
……
“我不想你明日回去。”孙神医纤长的手指拨弄着花灯里的灯芯,淡淡说道。
我敛回心神,点头:“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用,我只需你帮我解几个阵法,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这语气是要我帮忙呢,还是要我还债。
我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的花灯,烛光已经忽明忽暗了。
“不过,”她顿了顿,抬起头,“我没有告诉玉尊前辈和丰叔实情,只说想让你送我去上春城,他们的意思是让你明日便启程回去,但我希望你能摆脱掉那些丫鬟和暗人。”
我一愣:“你不知道信上的内容?”
“你认为我会偷看么,自然不知。”
我咬住唇瓣,好想打她一顿,但诧异的是,师父竟没告诉她换血的事,那我该如何说?
她继续道:“我想不到好办法,你帮我破阵后回去,路上总需有人护着,如何能做到摆脱他们,又不是彻底的摆脱?”
我看了她一眼,回头望向湖上石桥,淡淡道:“我想想。”
脑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郴州上春,虽然没有去过,但对它还是有些了解的。
它古有土塘泥屋之称,土地贫瘠,萧条荒凉,城池占地虽广,人口数量却很少,不及宣城的三分之一,又被人戏称为汉东蛮荒。不过六十几年前一位县官来此上任,别出心裁的将那里变为了一座文化底蕴浓厚的神秘古城,招揽了许多慕名而去的文人学士和游访的客人,城内因此客栈酒家出奇的多。
这样的一座城池,会有什么东西值得孙神医将死之际还要跑过去?
但对她有太多话问不出口,包括曲皓,包括宋闲。我也不想跟她多说话,要是没忍住忽然打她一顿,我怕自己要被师父拍死。
这时才发现自己快分裂了,一方面敬重她,钦佩她,另一方面又觉得跟她相处很别扭,极不自然。那些丫鬟们说的阴阳怪气,我忽然就从她身上体会到了。也许是她太不见喜怒,又也许是她脸上的银针密密麻麻,渗到了我,反正这样的性子,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但其实,我见过她笑的,六年前的小桐驿站,当时她和游姑娘,还有另一名男子正在闲话鸿儒广场上的事,笑起来的眼睛水杏般的明亮。还有在辞城时她为十八治伤,那时的她虽也冷若冰霜,可给我的感觉至少是有血有肉的……
左思右想之际,忽的听到了一个熟悉人名,我眉心一凝,抬起眸子,神思穿过满湖斑驳的画舫和华美的花灯,停在对岸一家湖畔茶筠里。
两个男子临窗而坐,一个劲装武服,刀客模样,一个羽扇束冠,谋士打扮。
那刀客押一口茶:“……丹青府真是闲的慌了,连游惜惜这样的小角色也要下手,湛明堂那边就没说话?”
谋士冷笑:“孤陋寡闻,湛明堂还管她?她前阵子跟在孙嘉瞳身后,两人像条狗一样四处要钱,湛明堂不肯出,早决裂了。”
“听说孙嘉瞳已经死了,你可知是谁杀的?”
谋士端起茶盏,也不喝,只在手指中悠悠晃着:“不知道,谁杀的重要么,能抢到她的头颅才是关键。你若有闲时,不妨也去试试,拎去丹青府可换银三百两。”
“那上春城那边……”
“那个热闹我劝你就别去凑了,最新消息,傅章也去了。”
“傅章?”刀客明显一惊,“不是听说他最近在清州一带出没么?怎么跑去上春了?”
“去了不是更好,云三凌都在画筑岭杳无音讯,尸骨全无,我不信他傅章本事能高的过他。”说着,他冷冷一笑,“现今江湖上喊得出名号的人都在往那儿赶,等这一批死透了,江湖重新洗牌后,说不定就是你我的大展宏图之日,哈哈!”
云三凌,我皱起眉,子鸣山云三凌?
刀客摇头:“不行,这一趟我一定得去。”
“你?”谋士静了良久,放下茶盏,语声冰冷,“也好,你忙着送死,我不拦你。”
“大哥,你生气了?”
“若还当我大哥,你便按照广翠阁的名单去一个一个的领赏金,不要去画筑岭蹚浑水,那本毒谱就算被你侥幸得到,带来的也只是霉运!”
……
上春城画筑岭。
我偏头看向孙神医,她淡淡的把玩着手中花灯,莫非她要去的也是那?
我想了想,回头喊来珧儿,小丫鬟忙兴冲冲的跑来,我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愣愣的看着我:“啊?”
我板起脸:“快去!”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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