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终于修完了!!!我太激动了!!!!!!!
古钟一鸣空灵,在山涧来回悠荡,一座规模不小的寺庙掩映在苍雪白雾中,檀香沁脾。
我拄着拐杖往坡下走去,那三个女人出现在了视线里,虽然我无向佛之心,但委实不待见有人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去参拜佛像。就算是青۰楼里的姑娘,去寺庙时也是一身素衣白裳清淡模样的。
然则我此行目的不是来管闲事的,因着短命,跟她们那点鸡毛蒜皮的小恩小怨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了。
我将寺庙附近的山坟一座一座看去,运气甚好,不多会儿便找到了十八的坟墓。简单干净,墓碑前清樽薄酒,几叠小菜,一旁设一花梨木架,上置一张破旧的不忍再碰的古琴。
墓碑上的字迹落拓清晰,爱妻,独孤门宋氏十八。
我的眼眶一下子热了,一些陈旧的回忆浮上心头,我在坟前坐下,轻倚着墓碑,淡望着远山峰峦:“你还老怕自己变孤魂野鬼,现在可爽快了?”
我端起那盏薄酒一饮而尽,牙齿冻得打颤,我闭上眼睛叹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跑到你坟前蹭酒,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来着,不过挺累的,我先缓一缓。”
结果因为心情从未有过的宁静安然,我直接就歪在她的坟包上睡着了,直到独孤涛的脚步声停在我跟前,我才茫茫然睁开眼睛。
雪花纷扬,他穿着一袭白裘,英姿挺拔。青丝随风而飞,手执一柄青竹白伞,隽永安详的目光看着我:“田姑娘?”
我将帷帽的纱布分开:“是我。”
他弯唇浅笑,清逸如雪,我也笑了:“那三个女人。你给打发走了?”
他收伞坐下:“烦得紧。”
“你娶了高晴儿?”
他望了眼十八的坟:“不得不娶。”
我撑起腮帮子:“让人守活寡了?”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我眨巴眼睛:“该不是手都懒得牵人家的吧?”
他细细摩挲着伞骨,不说话,我又道:“我以前那个干儿子吧,他比你有情义多了,他就算不喜欢那个姑娘。但若是娶了人家,还是会照样待她好的,才不会像你这样平白耽误了一个女人一生。”
他眸含笑意:“那我现在回去陪她?”
“回去吧,陪她就算了,休了另娶个吧。”
他敛了笑。望向远空,目光安然。
我轻声道:“独孤,你这样守着十八,她未必开心,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风雪呼呼,带起不少冷意,良久,他语声落寞清淡的说道:“她哪能知道我这样守着她。又何来开不开心?”
他望向弦琴:“天象白芒阵几乎让她魂飞魄散,我须在这样清净静宁之处弹唤魂曲将她的残魂孤魄引聚而来,否则她如何入轮回?”
我怔了。
他回眸看我。笑道:“如何,现在还劝我回去么?”
我怔怔的看着他,挣扎一会,咬牙道:“你若是回去了,我绑也要把你绑回来!”
他又俊逸一笑,弹掉裙上雪花。笑道:“至于高晴儿,当初我想取消婚约时她不肯。高家的人闹到了我家,我父亲以毁墓为要挟我才娶了她。若说耽误。也是她误了自己,总之我写的休书一直放在家中,她什么时候耐不住了随时可以拿去。”
我连连点头:“极好极好。”
顿了顿,他望向那张古琴:“这唤音琴是琤兄特意为我寻来的,他说你和它颇有渊源,你竟一点古怪感觉都没有么?”
“跟我?”我循目望去,端详一会儿,“很破,很久,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心中一顿,确实生出了一丝异样感觉,我好奇的走了过去,指尖抚过面板上的古雕花纹,来回数遍,终于在右侧细纹中找到了一个精刻的古字:“乐”。
他不知从哪摸出来的一个酒囊,将我喝完的那盏满上,淡淡道:“田姑娘可晓得这四年里琤兄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么。”
我抬头看他,他静静看着我:“你这四年去了哪里?”
我手指轻拈一根琴弦,弦音蓦然轻颤,音色清圆匀润,我看向墓碑上的字,他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样东西,我目光一凝,猛的走了过去:“它,它怎么会在……”
十八送我的木像,被啮咬的破损不堪,一层脱漆了似得黯红色血渍染在上头。我颤着手接过,尚留着独孤涛身上的温热。
热血汹涌的像要冲上喉间,我贴着墓碑坐下,轻抚着坑坑歪歪的曲线,甚平和的说道:“这应是我落在秋风岭的……”
独孤涛静默含笑,清润如玉。
真难想象当初那张古井沉沉,不见喜怒的脸会有这样的表情。
老实说,我接触过那么多男人,独孤涛是最像迷的,怎么都看不透。
说他温柔儒雅,的确,没人比得上他,当初那些商人们全是他和颜润色一个人应付掉的。但若说他杀伐决断,他下手也是极狠的,四年前我赶往京城的路上便听闻他翻手一个雷霆,将陷活岭那些土匪们全斩了,四千多颗脑袋说砍就砍,眼都不眨。
我看了他一眼,再看了墓碑一眼,最后目光落回木像上,拂去刚落下的几片雪花。
我似乎确实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虽然觉得甘苦自囚也没什么不适之感,但有人说说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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