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爷屋内,门窗拉开室内透亮,再不似前日那样阴沉无光。
程娇娘取过金针匣子。
李太医在一旁迟疑一下。
昨日事急,可以不回避,今日还在身前看,是不是不太好?
“程娘子,我需要回避一下吗?”他问道。
能够治疗陈老太爷这种不治之症的,必然是独门秘籍,怎么好在其他医前随意展露。
年轻后辈不好意思开口,他这个做前辈的不能不知规矩。
“无妨。”程娇娘说道。
李太医大喜。
“看了,你也学不会。”程娇娘接着说道。
这娘子说话能不大喘气么?
李太医黑脸。
“娘子,师从何人?”他又问道。
天下有名的大夫他多少都知道,倒要看看是哪个教出来的好徒弟。
程娇娘略一思索。
“想不起来了。”她说道。
想不起来了?这叫什么话?
不想说就算了,李太医甩袖子在一旁坐下。
对于别人怎么想,是不是误会,程娇娘并不理会,从最初因为不能说完整的详细的话而焦躁,到现在她反而习惯了。
想要听懂的,自然会懂,不想要听懂的,怎么说也听不懂,不如,就如此吧。
程娇娘伸手,婢女忙跪坐下来帮她束起衣袖。
这边床上陈绍亲自给父亲解开衣衫。
“昨日,你尚在昏睡,不知疼痛。”程娇娘说道,拿起一根长针,看着陈老太爷,“今日神智俱醒,会很痛的。”
陈老太爷露出虚弱的笑。
“娘子,无知无觉。才是最痛啊。”他颤声说道。
“那只是,你感想而已,真切感受,可非如此。”程娇娘说道,说罢手起针落。
陈绍跪坐在父亲头前,清晰的听到父亲啊了一声,苦皱的脸顿时变色,放在身侧的双手揪住了身下的铺被。额头上一层汗冒了出来。
好痛…
陈绍不由攥紧了手。
李太医此时也看着,不过他看的是程娇娘,看她行针的手法,揣测她的力度。
看了也学不会,哼,这世上哪有学不会的事。
但他看着看着真的有些揣测不出,看似若轻,这女子的额头也浮现细汗。
陈老太爷最终没坚持到二十四针施完,在一半的时候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看着正收针的程娇娘,长吐一口气。
“还是,无知无觉好吧?”她说道。
陈老太爷苦笑一下。
“所为求生不愿,求死不舍,死去活来啊。”他说道。
程娇娘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娘子。”陈老太爷虚弱说道,“如果,当初,我让你诊治的话,还会不会如此?”
陈绍以及陈四老爷在一旁悄悄的给程娇娘使眼色。
病人需要的是安慰,医者应该都知道吧。
“当然不会。”程娇娘说道。“那时无须行针。三杯黄酒,一服丸药,而已。”
还而已
陈绍兄弟对视一眼摇头。
“不对。”程娇娘又说道,想起什么。
陈老太爷带着几分期盼看着她。
“二杯黄酒。”程娇娘说道,“我那时,已经赠了你一杯黄酒了。”
娘子,做人要厚道啊。
陈绍和陈四老爷看着程娇娘。欲说无语。
看着那娘子走出去,陈家父子同时叹口气,此时药也送来了,兄弟二人伺候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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