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他颤声问道。
“那就是那些精怪小鬼推搡的缘故。”贵妃看着他一笑说道,伸手抚摸他的耳垂,“所以一个孩子能好好的长大很不容易呢。”
大皇子咽了口口水,眼神还是惶惶。
“真,真的吗?”他颤声说道。
贵妃抚着大皇子耳垂的手忽地用力,大皇子吃痛叫出来。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给我记住了。”贵妃看着他,柳眉倒竖,“六哥儿是自己命寿不够,老天爷收回去了,与任何人无关!”
大皇子痛的咧嘴哭一面点头。
贵妃又收了手,换上柔和的神情抚着他的肩头。
“四哥儿,你也要记住,你现在是你父皇唯一的儿子了,将来你要承袭江山社稷,你是方氏皇族血脉的延续,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她慢慢说道,“也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大皇子看着她,含泪点点头。
贵妃看着他微微一笑。
“乖。”她说道,又收了笑,换上沉重哀伤的神情,“都怪你年纪小,不够结实,要不然就能拉住六哥儿了…”
这句话出口,刚刚平静一些的大皇子顿时又开始发白,面色发白。
贵妃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死死的稳住他的身子,看着他的眼睛。
“你跟我说!”她沉声低喝,“说,都怪你年纪小,没有力气,要不然就能拉住六哥儿了!”
大皇子抖着身子,牙关打架,磕磕巴巴。
他他没拉住…
“说,都怪你年纪小,没力气,没有拉住六哥儿!”
“说,再说。”
一遍又一遍低低的声音重复,直到呼啸一夜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色渐渐发白。
大皇子已经不发抖了,打着哈欠。
“都怪我年纪小”他喃喃说道,“没有力气,要不然就能拉住六哥儿了…”
说到这里,他的鼻头忍不住抽动。
是啊,都怪他力气小,他当时真的拉不住了…
“娘娘,都怪我力气小,没有拉住六哥儿,他喊我哥哥,哥哥,我没能救他…”
大皇子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看着大哭的皇子,贵妃终于松口气,面露几分微笑,又忙掩了去伸手再次揽过儿子的肩头,柔声安抚。
二皇子虽然已经被判定了不可救治,但到底是还没有死,宫里的日子并没有被打乱,清晨的时候,早饭准备送入各个宫殿里。
看着送来的饭菜,内侍伸手示意放下,待这些人退走后,他并没有推开晋安郡王的寝殿,而是向后边走去。
放置衢州王府送来年礼的库房门开着,透过门可以看到其中坐着的晋安郡王,依旧是那一身锦袍衣衫,盘坐的脚上依旧穿着那双白袜,除了因为奔走白袜已经染黑外,其他的一如昨日一般。
内侍的停下脚,但脚步声还是惊动了晋安郡王,他不由回过来头来。
“哥哥,哥哥,我们去父皇那里看舆图吧?”
二皇子冲他扬起笑脸大声的说道。
“好,好我和你去我和你去。”晋安郡王忙站起身来,急急的说道,似乎怕说晚了一般。
但还是说晚了,话出口,眼前的孩童化为无有,只有内侍面色凄然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晋安郡王慢慢的转过身,视线扫过室内的架子,扫过其上玲琅满目的物品。
他慢慢的走过去,伸出手一一的抚摸过。
其实这些东西年年都一样,其实这些东西他一点也不喜欢,其实这些东西他看到了也根本不欢喜,他都是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欢喜,装出来的想让别人知道他还有家人惦记。
其实根本就没有,没有人惦记他,没有人哪怕存一点心思给他准备礼物。
根本就没有!根本就没有!
他为什么还要自己骗自己!为什么要骗别人!别人谁会在乎!谁会在乎!
谁要看这些明明不爱看的年礼!装出爱看的样子!自己给自己虚幻出那么一群在乎关切自己的亲人!结果却失去了近在身边的可以摸得到抓得到看得到的关切他的人!
醒醒吧!
晋安郡王就手抽出架子上的一把宝剑,狠狠的向眼前的礼盒锦缎砍了过去,礼盒掉了,锦缎裂了,架子倒了,屋子里哗啦乱响成一片。
醒醒吧,醒醒吧,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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