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自阳翟以来,我与贼先后四五战,负了这么多伤,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么?不要怕,等回去襄城,我就叫疡医给你们妥善医治!”
这个时代虽早已有了医生的分科,但医疗水平有限,轻伤也就算了,重伤的十个里边能活下一两个就了不起了。周澈受的这些伤也都是轻伤,不能和这几个重伤兵卒的伤势相比,但经他这么一说,既保证了会带他们回去,又出示自家的伤痕,却让这几个重伤的兵卒心安了许多。其它没受伤的兵卒也心安下来。人不患寡,患不均。作战也是一样,当将领身先士卒时,兵卒们就会拼命,更别说周澈不但身先士卒,还先后负伤多次。
兵卒们窃窃私语地说:“周君贵人,临敌尚不避矢刃,与贼死战,负创不顾,何况吾辈徒奴?既受周君恩养,便当死战!”千余人深入“敌境”作战,士气是个大问题。经由周澈这一番举动、几句话语,士气不仅没有低落,反而有了提升。
周澈率部隐藏果林中,吃干粮,做休整。
直到入夜后,在父城城外的波才才得知了周澈来到之事。
周澈放走的那几个黄巾士卒先是去找到了本部的渠帅郝喵,郝喵闻讯后大惊失色,一边遣人搜索周澈的行踪,一边立刻亲去给波才汇报。虽然是“立刻亲去”,但到底耽误住了时间,所以直到入夜波才才得知此事。
郝喵到时,正好何曼在波才帐中。
何曼是来给波才汇报今日攻城情况的,今天他带着万余兵卒攻了一天的城,但还是没把城攻下,因决定让兵卒们休息一个时辰,随后继续夜攻。
他对波才说道:“这两天攻城,一直没见父城令露面,亦未见丞、尉,今日方才得知这三贼早已逃了!现在城中率贼/民守御的是父城五官掾,此人姓闳,家为本县大族,在县中久有声名,颇能得人心,故此县中反抗甚烈。不过不要紧,东城墙已被打破了一个口子,今晚我会继续夜攻。我就不信他还能守上多久!最迟明晚,必能攻陷。”
不止父城,整个颍川郡的十七个县,不少县的令长都跑了,接替他们守城的都是本地县中的县吏和大族。县吏多是本地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宗族族,他们比县令长更能死战。先前,何曼攻打襄城、郏两县时,襄城令王某不就早早地逃跑掉了?但是县中的吏员们却无一逃跑,都是死战到底,最后城陷,全部被何曼砍了脑袋。
波才问道:“咱们伤亡如何?”
“不多,伤亡不到两百。”
一万多人攻城,伤亡不到两百,二百个人中伤亡一个,确实不多,这是因为父城城中的守卒不多,亦缺乏守城器械。
波才点头说道:“好,那就今晚继续夜攻,务必要在明晚前打下父城。如若不然,拖得越久,荀贼就越可能会来援救。”
何曼说道:“是。”
这时,郝喵风风火火地到了,进来就说:“周贼来了!”
波才刚说到周澈,就听到周澈的消息,诧然抬头,下意识地重复郝喵的话,道:“周贼来了?”
“是!”
波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郝喵在说些什么,立刻跽坐起来,问道:“周贼来了?”
“是。”
“在哪里?”
“不清楚,只知他带了数百步卒,百余骑士,一个多时辰前,他在距汝水南岸约十来里的的一段官道上围杀了我部百余将士。不,应该不止百余,还有几股巡弋河边的兵卒也失去了消息,可能也已被他围杀了。”
“数百步卒,百余骑士?”
“是。”
波才惊愕生疑,说道:“只带了这么点步骑?确定是周贼么?”
“确定无疑。我部有几个逃得性命的兵卒向我报告,说在交战时,听到有人大叫:‘扈卫周君’。贼兵中姓周的只有周贼,还有一个他的族侄,他的那个族侄是个文懦无用的儒生,能带人冲阵的必是周贼无疑!”郝喵把部下报告给他的内容转述给波才、何曼。
波才、何曼勃然大怒。
何曼怒道:“周贼辱我太甚!”波才亦是大怒,骂道:“好个竖子,如此小觑吾等!只带了千余步骑渡河,视吾辈如无物么?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此仇我必报之。”当即就要点将,打算亲带人出营去追杀周澈。
帐中坐的有几个渠帅,慌忙把他劝住。
一人说道:“吾等数万众,周贼怎会只带了千余步骑来呢?他就算再小觑吾等,难道会不知只凭这数百步骑断难解父城之围?会不会是?”
“什么?”
“会不会是计?”
“什么计?”
“他会不会是想用这千余步骑诱上师出营,然后他的主力趁机渡河,袭我大营,以救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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