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票客有了一丝动摇,瓦德西沉默一阵“这件事我无法做主,我是一个军人,并非是公使。我只能向穆默爵士提出建议,至于是否可以成功,无从保证。但是要想答应你的条件,我国也要提出附加条件。即贵国的陆军扩充时,所购买的器械,只能购买普鲁士产品。地雷、手留弹等非普鲁士器械,也只能委托礼和、怡和等普鲁士洋行代购,不能自行购买。所聘用的教官,只能是普鲁士人,不能有其他国家教官进入顾问或教习队伍。”
“这个条件,我个人原则上没有意见,但是这等事,须由两宫下旨,才可为定案。我只能将此条款电奏行在,由两宫裁度。”
瓦德西也知,这话说的是事实,赵冠侯要是大包大揽,反倒是骗局了。有这个态度,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金国不管如何无用,但如此庞大的体量在这里。只要能让普鲁士遥控这个大国的军队,于普鲁士未来的布局,就大有好处。
因此,他对于这个提案的兴趣很大“如果可以谈成这个条件,那么条约上的其他条款,或可讨论一二,也未可知。但是我要提醒你,现在条约中,最大的利益方是铁勒,这次出兵,铁勒出动大军近二十万,只兵费一项,就是一笔巨大开支。你如果不能说服铁勒人减少赔偿,则其他各国,所能作出的让步,也不会太多。”
“多谢元帅指点,我自会与格尔斯与李尼维奇阁下据理力争,想来二公也是明理之人,不至于强人所难。”
赛金花笑道:“元帅,扶桑公使小村先生不幸遇害,不能视事,扶桑必派新公使前来,继续和谈。等到新公使来时,我想在鸾仪殿组织一场欢迎酒会,到时候,我们的问题,都可以在酒会上进行交涉。”
瓦德西点点头“亲爱的,在这方面,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你与施瓦茨去安排,我没有意见。”
等到出宫之时,赛金花在马车上,对赵冠侯道:“瓦德西的心,其实已经被说活动了,他为人狡诈,最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你这么一说,他已经动了心,可是如果不能说服铁勒人,穆默那一关也不好过。几国公使之间,已有成议,不让大金分而制之的计谋成功,进退必须一致,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打探出来的。”
“多谢二姐,有劳你费心。这几个国家联成一线,确实就不易动摇,不过大家各自求利,总有做手脚处。总之,这么大一笔上注的财,不能让洋人凭空得去。我既然奉旨为大臣,总要落地还钱,才对得起自己的本分。现在他们内部已经有了异志,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做了。”
赛金花嫣然一笑“我晓得你神通广大,但是也要多加小心,现在京师里不大太平,铁勒人扶桑人剑拔弩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闹出大乱。没事少出门,出门也要多带人。那些铁勒人连公使都敢杀,仔细他们放不过你。”
赵冠侯故做个不信的神态“这事已经有消息了?铁勒人干的?不可能吧。扶桑人这边什么消息都没透过来,应该是还没查到凶手,二姐这消息可靠?”
赛金花的指头在他额头一戳“蠢。你当别人都像你一样实在,有什么就说什么。扶桑人良心顶坏,表面上拿你当自己人,实际跟你隔着一层,只有二姐才肯帮你。我在瓦德西身边已经打探到了,扶桑人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洋人毛发,铁勒人的国家内部,也承认这是自己做的事。扶桑人在铁勒国内有耳目,把消息打探的很清楚,确定是铁勒人下的黑手。只是这事干系重大,不好外传,严格保密。要没有我,你哪里知道。不过我警告你啊,知道归知道,不许去报仇。一个扶桑表子,死了就死了,将来二姐出头,给你娶个好的回去,铁勒人不好惹,为个洋女人玩命,就是蠢了。”
车渐行渐远,赛金花将头靠在赵冠侯耳边,不停的叮嘱警告。在扶桑控制区内,一股狂热的情绪,在疯狂的酝酿,一群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刺破指头,饮下血酒,向鬼神发出誓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扶桑新任公使内田康哉,于大年二十八抵达津门,随后乘火车进京。赵冠侯此时正在别院里,与毓卿、翠玉一起准备着新年的事。
庆王府还回不去,虽然婚事终归没成,承振那里还是过不去。他一直认为是赵冠侯割他靴子,他不仗义,见面怕是就要吵架,还是避而不见的好。
肃王善耆因为川岛浪速的死,也颇受打击,他对于这个结拜手足情义很重,为着这事居然两天不食。并且亲自到各国公使馆去投书,请求一定要严查凶手。自愿拿出一万两银子作为悬赏,征集线索,访拿凶手,可是依旧没有效果。
瑞恩斯坦和其手下的雇佣兵驻扎在租界里,他现在深居简出,轻易不露面,免得露出什么行藏。简森则忙着她的生意以及游说,这个新年,肯定是过不来。
各国公使团内部,分歧已经日渐严重,主要是扶桑和铁勒方面,原本埋在台面下的矛盾,已经爆发出来。扶桑开始向高丽调兵,作为应对,铁勒也在加紧修筑西伯利亚铁路,虽然扬基方面在进行调停,但是从简森那里得到的情报分析,两国的战争,已经很难避免。
简森这段时间里,生意做的很大,收购了一批古董器物,又在京里购买了不少物业。只要和议一成,官员回归京师,她将物业或卖或租,都是一笔极大的进项。何况都统衙门那里,她的收益更多,心情大好之下,偶尔过来留宿一晚,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忙着交际。
翠玉与毓卿两人虽然没有这么大的进项,但却可以和赵冠侯共渡这段时光,心里自有一番甜蜜。尤其毓卿,更有一喜,她终于又怀上了赵冠侯的孩子。
赵家现在没有子嗣,她若是能生下第一个孩子,在丈夫心里的地位自不一般。虽然她不需要靠长子来稳固自身地位,但是毕竟曾经落过一次胎,这回再怀上,心里总觉得舒畅。
三人在一起忙碌说笑,别有一番情调,这个消息的传来,却是让毓卿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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