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比昂。
伦敦的上空阴云密布。对于这座城市而言,人们对于这种看不到太阳的天气,本来已经习惯,生活不受天气影响。但是今天的阿尔比昂人,心情一如天气,阴郁到了极处。
股市一片低迷,一度领头疯涨的股票,已经渐渐放慢了速度,狂奔的健牛,似乎耗尽了体力,而可怕的熊,即将伸出巨掌,将其打翻在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股市牌价上,橡胶股票,曾经股市的宠儿,一旦它们出了问题,整个阿尔比昂三岛,都会震动。
两名衣冠楚楚的绅士,小声的密议着“消息绝对可靠,华尔街方面传来的绝密情报,这个消息价值一万镑。”
“如果消息属实,那我们的损失远不止一万镑。现在,咱们应该想个办法,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否则的话,我们就只好去跳海了。”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最多一周之后,扬基人就会正式宣布这条消息。我们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这已经是我尽最大努力游说的结果。”
“好了老兄,我能明白。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让谁,来替我们买单。”
两人的目光,在四下游移着,最终彼此取得了默契“金国,这是一个绝好的目标,他们不是还欠我们很多赔款没有付清么?这次,就当是他们为赔款所预支的利息。愚蠢的金国人,股票不是他们所能掌握的东西,他们理应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很快,一条阿尔比昂人内部流通的消息,就在伦敦高层之间传播开来,大家已经找好了接盘者,将损失可以降到最低。绅士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又开朗起来,即使是空中蒙蒙细雨,也变的格外富有诗意。
财政大臣开始在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宣布:阿尔比昂帝国,对于经济有充分的信心,将动用一切手段,挽救阿尔比昂股票市场,确保每一名阿尔比昂人的利益,不受损失。
松江。
股市的牌价,一如既往,牵动着每一名松江百姓的心。最近几天,橡皮股票出现了小幅度震荡,之前橡皮股票的价格,也发生过几次震荡,但很快,就以更高的速度涨了上去。当时沉不住气,把股票出手变现的人,拿着几倍的钱也买不回来,空自感伤。是以,这次的震荡一来,股民并没有慌张,反倒都欣喜的期待着,期待着股票的再一次疯涨。
礼查饭店内,杨翠玉的目光里充满着哀求,坐在赵冠侯的怀里,紧紧拉着他的衣服。“冠侯,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算是我破例开口,你卖一个面子给我好不好?义父他老人家过世之前说过,要你记住咱们是一家人。楚二爷虽然不是老爷的儿子,但是跟大爷的关系你是知道的……”
章桐长子为过继,实际和义善源的东家章经楚是亲兄弟,这一节关系,赵冠侯心内亦知。作为南派钱庄的领头羊,义善源与源丰润这次都在股票里牵扯极多,又与其他松江钱庄互拨头寸,彼此联保。此时形势,一如曹孟德的连环战舟,一艘起火,余者绝难幸免。
从其投入的资本看,一旦股市发生变动,义善源这南方金融业的龙头,怕是有倒闭的风险。翠玉与章经楚虽然没有交情,也无往来,但是看在章桐的面子上,还是希望丈夫能够出手相救。
她也知道,义善源亏空的数字很大,并不是山东能够垫办的起的,她所希望的是,在风暴来临之前,通知章经楚,让他提前逃走。“翠玉知道,楚二爷一走,其他人跟着动,整个局势可能就不受控制,冠侯你的计划就成功不了。几百万的利润,也就赚不到。可是妾身真的不忍心看着楚二爷一手打造的心血,就这么没了,还请冠侯原谅,高抬贵手,就少赚这一宗。只要你依我这一次,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赵冠侯笑着在她的玉脸上亲了一口“好翠玉,你不用这样的,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说,我又几时没答应过你。你其实直接给楚二爷那里拍个电报,不就好了?”
“不行,我是你的人,你若是不点头,我怎么能背着丈夫做这种事,那不成了吃里扒外,我是不会做的。”
赵冠侯见她如此表态,心头更为欢喜,将她拥的更紧了一些“没关系的,我不会为这个跟你生气。你不拍这个电报,那我一会带你去拍。”
翠玉大喜“冠侯……你真的……真的同意?”她可知道,程月的兄长不久前刚刚把股票脱手,但是却不是自己自愿,而是赵冠侯通过简森在商界的朋友,向程家大少催款。将后者挤兑的走投无路,只好将股票打折出手套现,才算归还了欠款。因为赵冠侯不肯拆借头寸,反倒逼他们卖股票,两下的关系搞的很僵,几成仇人。程月夹在中间难以做人,就连逛松江都没心情。
固然这是救人,可是表现的方法,却是眼下让程月跳了火坑。现在卖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自己,几百万银子说不赚就不赚,翠玉只觉得腾云驾雾,身心皆醉。竟突然哭了起来,“冠侯……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太太,我不对你好,又对谁好,傻话。”赵冠侯笑了笑,但随即说道:“我不拦着你发电报,但是也要泼你一头冷水,这电报发出去,未必有效果。你跟楚二爷没交情,他未见得就要信你,就算你这个义妹身份,他也未必肯认的。我只好用我山东巡抚的身份,帮你附署一下,否则这电报未必能到他手里,就被办事人员给扔了。”
“不会的,楚二爷能开这么大的钱庄,自是个聪明人,只要把利害说清,他自然明白咱们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我这个章家义女身份,他认不认都好,反正我是拿他当个兄长看,说的也都是真心,他绝不会好坏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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