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白县城内。郭剑部下,绰号全生老六的男子,垂头丧气的拍了一下桌子“窝囊!窝囊透咧!啥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百多号人,拿不下个南庄子,这是弄啥么!就那么点骑兵,我就不信吃不下!咱们几万弟兄,就看着他在咱眼皮子下面蹦达,这还有啥脸了么?”
另一名部将李狗娃道:“老六,恁横啥呢么,大哥面前拍桌子砸板凳,还要不要个规矩了?不就是个女娃么?上街去找,不信找不到。这几天都过去了,姑娘早变了媳妇,你抢回来,也不新鲜。现在不是不想打,是不能打,大当家的有妙计,要打,就打大的。”
“啥?啥大还有个督军大?把他打咧,鲁军就完了,还等啥大么?”
“老六兄弟,你闹啥?大清早就听你吵吵,连觉都不让人困一下,没媳妇的人,火力就是壮!”说话的当口,郭剑已经从外面走进来,看看两名部将,随手示意,让两人坐下。
“你们急,当我不急么?他赵冠侯用的是绝户计,一个村一个村的大搬家,搬的咱羌白四周一个村子都不剩,咱们到时候找谁要吃要穿去?守着个县城,也没啥用处。可是咱们随便冲出下,不是中了他的计,要吃他的亏么?前两天打大荔,弟兄们损失太大,挫动了锐气,暂时,还是不打为好。”
数日之前,郭军大军直取大荔,本以为一如攻羌白一鼓可破,不想却是一头撞在铁板上。以往百姓憎恨官兵,对于郭部好感多于恶感,或是袖手旁观,或是助郭攻官府,是以攻城相对要容易。
可是这回大荔百姓却支持鲁军,坚决据城死守,同时向鲁军求援。鲁军骑兵旅及第二混成旅,威胁郭军后方,郭剑攻城不克,损失甚大,又怕被官军两线包抄,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第四军的兵力虽然多,但是枪械数量不多,大部分仍为冷兵器。真对上坚城,缺乏破城手段。
这次攻城没有打开,对士气很有影响。再者就是白朗攻渭南,渭南县知事主动开城投降。进城之后,却发现县城其小如斗,养不了大兵,县库库空如洗,一无所得。白朗反倒拿出两千两银子,赈济县城百姓,这一阵也算白费力气。
其部本意为直取长安,可是阎文相虽然无能,却还有一旅部队死守城池,白朗此时,本部人马所占比例不多,主力皆为镇嵩军。这些部队畏惧攻坚死伤,皆不愿意攻取长安,对于白朗散财放赈的行为也颇不理解,长安之行失败,部队转回羌白。
南下四川的主张,也为郭剑所阻,认为天气渐冷,部队缺乏冬衣,这个时间贸然行军,会导致大量非战斗减员。至少应该等到明年开春,天气转暖之后,部队再考虑离开根据地,另行开辟战场。
数万人马坐困愁城,粮草消耗甚大,全生老六更憎恨刘佩萱被夺,怒道:“大哥,还等啥,跟他拼了!集合队伍,平了南庄子,我就不信,总共二十几个骑兵,咱还拿不下!”
“饭桶!堂堂督军,有可能带二十几个人么?不用问,背后一定是千军万马,咱们一去,正中人家的圈套,不是把人往炮口下送?你也莫急,跟你们说两个好消息。”
本应是绝密的情报,可是现在为了稳定军心,也只能说出来。郭剑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甘军旧部准备起兵,响应咱们咧。马增寿带天方骑兵两万,出甘肃援陕。有这两万人,咱的兵力就足够把他生吞活剥。等到明年开了春,几路人马一起动手,鲁军根本跑不了,还怕个啥!”
几路人马合在一起,总数超过十万,加上两万极有战斗力的甘军骑兵旧部,消灭两万多鲁军,应该绰绰有余。李狗娃道:“那可好!听说赵冠侯带了好几个婆姨,个个美如天仙,里面还有洋人,我到时候要分一个。”
“我就要佩萱,别人谁也不要!”
“分两个都行,可那是开春的事,现在咱得想一想,这个年,是怎么个过法。”郭剑叹了口气,拍拍身上“做人是要讲良心的,咱身上穿着羊皮袄,弟兄们身上是一口钟,你好意思?”
“那大哥你的意思是?”
“鲁军进陕西,缺吃又少衣!他的钱粮物资,都要靠铁路来运,我的意思是,咱们打他的火车么!只要找到他运输时间,把他的辎重夺了,这个年就好过了。再说,有了这批辎重,各路头领,也就有胆子,跟咱一起吃掉鲁军。要不然,你等我,我等你,最后还是没用。”
全生老六皱着眉“那情报怎么个搞法?军车啊,这是绝密,咱从哪去弄么?”
郭剑面带冷笑“咱不行,有人行!他姓赵的老虎跳山涧,伤人太重。有的是人要收拾他,你们等着,就是这几天的事,有人会把情报送过来。至于能不能吃的下,就看咱们的本事。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告诉弟兄们,把刀磨快了,把枪练准了,做好准备打一场漂亮仗!”
京城,居任堂内。
袁慰亭的注意力,之前一度集中在国会选举而非军事上,但现在,他的注意力不得不被拉回来,又回归到陕西战局。一如他所料,赵冠侯部一战,就把白狼打的元气大伤。
可是治安作战的难点,从来不在于战场的输赢,而在于时间的长短,时间拖的越长,开支就越大。对于目前的财政来说,每多打一天,财政的负担就要加重一分,梁士诒的难处,就要增大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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