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把娶焦氏的日子定在五月十二,大太太亲自打发人来琉璃寺,以姚姒她们还在为母守孝,就免得回去冲了喜气为由,不让她们回府观礼,这样的xǎ事值当大太太身边的刘婆子亲自跑来一趟,就很有些意思了。
刘婆子话儿説得漂亮,“不让两位姑娘回去观礼,也是府里老太太体恤两位姑娘的意思,这新太太刚进门,万一给冲撞了什么的岂不是白白叫人説嘴,这老太太呀,是真的喜爱焦氏得紧,光是这次下聘礼就花了五万银子,现如今哪一房不是羡慕得很,都巴结着焦氏呢。”
姚娡脸上即时就黑了一层,既为着老太太的狠心无情,也为姜氏不明不白的死而抱屈,老太太现在这般的抬举焦氏,不惜这样的下她和姚姒的脸子,这让以后她们见着焦氏不就矮了半截吗?到底她还存了丝理智,心里也清楚这刘婆子説这些话来,定是没安好心。
姚娡忍着怒火朝刘婆子睃了一眼,刘婆子脸上讪讪的,一边想着大太太的交待。大太太的意思是,尽量挑拨得这两姐妹跟焦氏失和,最好闹得焦氏没脸,这样,焦氏即便受宠于老太太,可一进门就跟前面太太嫡出的两个姐儿闹上了,説出去名声上也不好听,那么,她做这大嫂的到时出面替焦氏在人前澄清一下,可真是既得了焦氏的好又卖了老太太的乖,反正这姐妹俩如今无依无傍的,不踩白不踩。
姚姒坐在姚娡身边,亲自端了茶递给她,又朝她使了个眼色,姚娡这才没对刘婆子发难。
“刘嬷嬷喝茶。”姚姒脸上带着笑,便问起府里上至老太太下至诚哥儿等人安。
刘婆子説得口干,喝了口茶水,有心想再挑拨一番,她心思一转,便道:“説到这个,府里最近倒也事多,老太太和老太爷倒好,几房太太还是老样子,只是府里考童生试的几个哥儿却不知怎的,到下场那日二房和四房的哥儿没事,偏五房的三位哥儿拉起了肚子,便误了进场,为此,五太太狠是发了通脾气,又求老太太要带几个哥儿回京城去。”
“老太太可应了五婶娘的请求?”姚娡见刘婆子停下来,忙问她。
刘婆子见姚娡哪里还有刚才的黑口黑脸的,心里有些得意,这两个姐儿虽説是主子,到底也不敢真的给她脸子瞧的,她故意的又喝了几口茶,还叹了口气,这才拖着腔调回姚娡,道:“老太太倒好,只让五太太一个人回京去,三个哥儿就留在老宅读书,五太太如何肯,为此再不提回京的事儿。”
刘婆子顿了顿,一时説得兴起,便停不了嘴,又道:“两位姑娘只怕还不知道吧,二奶奶原本怀相就不大好,姐儿没足月就生下来,像只xǎ猫一样大,奶都不大会吃;加上大奶奶前些日子竟然xǎ产了,坐胎都好几个月了,没曾想倒发生这样的事儿,大奶奶要调养身体,这不,老太太便叫大太太管家,大太太好几年没碰过家事了,一接手才知道,唉呀,两位姑娘的月例银子和四时八节的衣裳头面,也不知叫府里哪个黑心鬼给吞了下去,这不,今儿大太太叫老奴来,也是给两位姑娘赔个礼,往后再不敢叫人短了两位姑娘的东西去。”
姚娡听到这话,自然是对刘婆子有了些好脸色,又道大太太的好,还记得她姐妹俩的事,并赏了个荷包给刘婆子。刘婆子拿在手上掂了掂,心里很有些看不上,到底还是收在了怀里,又把娶焦氏进门还费了哪些花用,姚家又是如何给焦氏的各种抬举都叫刘婆子説了个遍,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刘婆子才离去。
姚娡与姚姒两人才重重吐出几口浊气。
“姒姐儿,你説大太太这安的是什么心,难道咱们看上去就是个好惹的不曾,叫谁都想要咱们回府去闹上一回,真是欺人太甚!”姚娡在刘婆子走后,一口浊气吐出,也不能吐尽她心中的憋闷。
“姐姐何需为着这些人动怒,就当是看猴儿耍了一场戏就成。”她拉了姚娡向里屋走,屋里早已换上了夏日轻薄的帐幔,凉风习习吹来,她和姚娡坐在了靠窗的榻上,很是正色的对姚娡道:“大太太在咱们面前挑泼,其目的不外乎要咱们出头去闹得焦氏没脸,她好捡漏在人前做好人,既讨好了老太太又让焦氏对她心存感激,这一惯是大太太的手法,才管家就知道有人扣了咱们的份例,这是想对咱们卖个好呢,好歹要出dǎn利让咱们上钩不是,姐姐若连这dǎn也看不透,往后只怕还有得气受。”
姚娡虽説成熟了不少,但这脾性却没见长,每每被姚府来人受一番气,姚姒今儿索性把这话挑明了,道:“姐姐,咱们志不在回姚家,今后你我自有去处,我安排姐姐学管账理家,无非是希望姐姐将来能在内宅独当一面,事事不依赖旁人。”她见姚娡有些动容,便叹了口气,“咱们的心太xǎ,装不下那么多的委曲和不甘,何不只把那对自己好的有用的装满了,自己有了本事,便能心安的活着,这才是往后姐姐该想该做的。”
姚娡听得很是动容,好半晌才哽咽道:“这些道理姐姐从前不明白,总觉得姚家欠娘的,也欠了咱们的,咱们又做错了什么,他们凭什么苛待咱们,你我姐妹这些年有爹等于没爹,我是气,更是不甘。如今听了你这一番话,往后我再不会为着那边的任何人动气,姒姐儿,枉姐姐痴长你几岁,却没你看得透。”
俩姐妹平素各忙各的,虽説相依为命,但似这般的交心説话,已是许久不曾,姚姒有心不叫姚娡长歪了去,只把那些上进励志的话来磨她,又把上一世她听到的一些内宅事例説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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