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日之事,姚娡心里存了些闷气,觉得赵斾行事太过孟浪,在她心里,妹妹虽説年纪xǎ可主事算是精明利落,但情之一事尚未开窍,依赵斾的身份,这样的天之骄子,如何会对妹妹付以真情呢?再者,两人之间这样往来不免有私相授受的嫌疑,若将来他二人真的能成其好事,只怕也少不了落人话诟。
姚娡想到这些,再看看自己手上给周太太绣的鞋面,不禁一阵唏嘘。
姚姒进了屋,见到的便是姚娡这样的神情,见姐姐一会叹息一会又对着手上的针线发呆,她多少能猜到些姐姐的心事。
周太太心善,见到她们姐妹这样的处境,每年都会派了身边的妈妈来送节礼,不説虚寒问暖,但至少表明了一种态度,周太太和姜氏当初的打算,到如今周太太还是算数的。姜氏是开平十九年殁的,她姐妹二人丧母得服斩衰,二十七个月的孝眼看着今年八月就要出孝,姐姐这是有心事了。
“姐姐”,姚姒柔声唤了声,走进了屋里。
姚娡这才回过神来,见是姚姒,她胡乱把手中的鞋面往针线篓里塞,这才迎了妹妹进屋。
“怎么这会子得空,平常不是都得歇会午觉么?”姚娡拉她坐到身边,看妹妹眉目生得越发玲珑,这才惊觉妹妹已经慢慢长大。
“左右无事,来瞧瞧姐姐在做甚。”説完,看了眼那针线,挑了眉对着姚娡笑,“周太太待姐姐好,年年都亲自打发人来给咱们送东西,姐姐温柔知礼,这几年也不知做了多少针线送给周太太,看来周太太是真喜欢姐姐的。”
姚娡的脸顿时红成一片,她朝妹妹啐了口:“口无遮拦的,也没个羞。”
姚姒掩嘴直笑,姚娡又羞又恼,她朝妹妹恨恨的瞪了几眼。
姚姒起身抱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好姐姐,快别生气了,都是我的不是,妹妹这厢给你赔不是了。”
她撒娇扮痴,哪里像是给人赔不是应该有的样子,看妹妹这样,她心里再有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拿手指dǎn了dǎn妹妹的头,道:“罢了,姐姐总是盼着你好的,若你真的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拦你,只一条,你年纪xǎ不懂事,他赵斾是男儿,不会知道女儿家这一辈子都受名声所累,往后啊,且让他顾着你些。”
姐姐到底是为着她好,她dǎn了dǎn头,两姐妹算是把昨日的事给揭过去。
“对了,昨儿林大哥往我这跑了一趟,送了些时令鲜蔬和草菇,我瞧着他特地问到了你,也不知他找你是为何事?”她略停了停,叹了口气,道:“虽我按你説的,母亲去的那年我就赠予了两间铺子给他自去经营,可人都有傲骨,我瞧得出来林大哥是有大志气的,两间铺子按説一年也有五六百两的出息,林大哥的束脩和纸笔费应该是够的,周嬷嬷和锦香锦蓉的家人,咱们欠她们的,往后必要厚待。若林大哥真的求了你什么,看在周嬷嬷的份上,你且尽力帮帮他吧!”
姚姒倒不知道有这事,她心中有数,林青山上山来,只怕是今年秋闱的事,她想到,似他那样有野心有抱负的人,眼看着就要出母孝,定是把重心都压在了举业上,就怕他所求不xǎ。
姚姒暗自在心里分析,面上却并未有异色,这两年林青山时常上山来,有时是同寺里的和尚论经,但许多次他都借故在姚娡面前出现,这样的不寻常,不得不让人多想。她不欲姚娡在林青山的问题上多做关注,就道:“这是一定的,回头我去安排,且瞧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几句话就把这事给敷衍了过去,又怕姚娡起疑心,就拉着她往内室里去,待两人肩挨肩的坐在榻上,她这才轻声道:“姐姐,今儿我来是想问姐姐一句实在话,姐姐觉得周家如何?”
姚娡诧异的望着妹妹,觉得妹妹这话问得没头没恼的,哪知姚姒很是正色道:“姐姐过完今年的生辰就十八岁了,等八月除了服,老宅那边定是会有动作的,广州府那边是个什么打算咱们也未得知,姐姐对自己的亲事,心里可有成算?”
姚娡听完她的话,脸上却并无多少讶异,显然这个问题她早就思虑过无数次了,都到了这会子,她也顾不得羞怯,思量了一会她这才回妹妹:“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在世时就与周太太有口头约定,我及笄那年,周太太送了一支玉簮来,这些年你也看得出来周太太的用心,我,我自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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