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姒哪里想到来这一趟,竟然被恒王留了下来小住,她不动声色的瞧了眼放在恒王面前的几本账册,随后便扶了姚娡退出屋子。
姚娡和姚姒手挽着手一路兴高采烈的回到宜爽斋后,便唤了春嬷嬷和采芙来,又是开箱笼又是从库房里拿出各色的摆件出来,要给姚姒布置屋子。
看着姚娡正指挥着丫鬟从樟木箱子里取出一幅绞绡帐子,又和丫鬟们讨主意说是这样的颜色得衬哪些样式的玉帐勾,姚姒心头升起一阵暖意,却也觉得愧疚。姐姐还是没变,还是最疼爱她的姐姐。这样一想,倒是把从前生出的一些怨忿通通散去。
姚姒在恒王府住了下来,只留了海棠在身边服侍。至于五太太崔氏,姚姒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也不敢打听崔氏去了哪儿。她如今住在宜爽斋的小抱厦里,恒王留宿在宜爽斋的时候,姚姒并不出房门,她日日随姚娡一起给恒王妃请安,竟是再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求恒王。
姚姒越来越心焦,却又不能在姚娡面前露了形迹,只在屋里做做针线打发日子,人眼看着就瘦了一圈儿去。
这个新年因着这桩大案子的悬而未决,新年的气氛便有些萧瑟,一时京中不说人人自危,可也是生怕和谁有了牵扯。
姚姒在大年初二辞了姚娡,回到了四喜胡同。因着新年是在恒王府中过的,四喜胡同这边不免就有些冷清。姚姒一回来,便给府中所有人发了双倍的月钱,又拿钱出来让厨下整治了好几抬桌面一一分送到宝昌号的各个家眷处。
回到自己家里,再不似在恒王府上那般拘谨,姚姒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就迫不及待的请了张顺来说话。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案子有些什么进展?”姚姒虽然这样问,可她心里也清楚,过年朝庭会封印,这单案子必定是因着某些原因,而延捱到了年后开印再行审理。
张顺沉了声回道:“姑娘,你要有心里准备,这个消息也不知道于姑娘而言是好还是坏。”
姚姒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预感,她按了按眉心,疲惫地朝他摇手,“说吧。”
“腊月二十三那日,一干涉案人员及其家眷已全数到京,可腊月二十八那日夜里,姚老太爷便在牢里自尽了,这件事情是五爷留下来的人马昨日才送来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姚姒万分惊讶,一下子失了神,姚老太爷才进刑部大牢,便自尽了?那样一个老谋深算的海上一霸,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到他要自尽?
“确定是自尽吗?还是有它杀的可能?姚家其它人呢?”姚姒闭起了眼,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个在彰州老宅的记忆,那个残忍毒杀了母亲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了吗?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半丝快意?有的,仅仅是无限的唏嘘……姚家的大梁终于倒塌了!
张顺上前两步,放缓了声气慢慢地回道:“其它人分了男女依然关在刑部大牢里,如今那里守卫森严,只怕姑娘想见五爷的愿望是要落空了,不过,照这样看来,一旦朝庭开印,京城中必定会有一番腥风雪雨。姑娘,这个时候,咱们一定要沉得住气,相信五爷一定会没的事。”
姚姒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去了供奉姜氏的正堂。姜氏的牌位孤伶伶地在供在神桌上,姚姒点了三柱香,跪在母亲的灵前,她的眼泪无可抑制地流了满面。
“母亲,你在天有灵,听到女儿的话了吗?害了您的人已经得了报应。”她抬起眼朝姜氏的牌位望去,像个无助的孤儿,“可是我并不开心,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老太爷的死讯时,我心底竟然生了一丝不该有的悲伤,母亲,我做错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袅袅上升的飞烟。
“母亲,您从前教导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女儿做不到,我知道将来必定会后悔。可是那么些年的仇恨,早已在女儿心里生了根,我自从醒来,便再没有见过他一面,这样绝情无义的东西,我一定要替娘问一问他,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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