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姒并未转身,她朝张顺打了个手势,张顺从阴影里走出来,不知从哪里弄出了笔黑纸张,递给了姚三老爷,看着姚三老爷一气呵成写完了放妻忙递上去印台,姚三老爷却是看也不看,他咬破了手指,和着鲜血重重地往放妻书上盖了手指印,闭上眼,流出了两行浊泪。
张顺收起了那张放妻书,姚姒至始都未回头,像来时一样静悄悄地随着那役使出了刑部大牢。张顺和那役使寒喧,姚姒自行走向马车,明晃晃的日光照下来,冰冷的身体才有了一丝温度,她恍惚自己刚才的所做所为是做了一场梦,而今才醒来。
张顺上了车辕亲自驾起了马车,姚姒的落寞他看在了眼里,也替她愤然,姑娘恁地可怜,不过这样也好,从今往后,姑娘的心结已了,再不会为着这些人伤心难过了。
姚姒花了好几日才平复心情,恰好收到了来自青橙的报喜信,冬月底青橙生了个胖小子,许是因为京城这边的动荡,并未敢写信来报平安。姚姒算了算,孩子如今都满了百日了,忙吩咐人去给青橙孩子备礼,又亲手赶制了几件孩子的小衣赏,让张顺派人送到福建去。
姚三老爷的事情,姚姒觉得还是要和姐姐说一声,便派人送了帖子去太子府,没过多久,采菱便上门了,一进门便笑盈盈地给姚姒道喜,“恭喜姑娘要做姨姨了!”
“姐姐有喜了?”姚姒听了一喜,姚娡嫁入王府时日还短,却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子,可不是喜上添喜么?她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姐姐现在身子可还好?”
采芙欠身笑着回话,“娘娘一切安好,前儿才诊出来的,也是殿下不让喧扬出去,说孩子还小。”
姐姐这个时候怀了身子,本该是喜事一桩,只可惜才发生了秦王逼宫谋逆一案,恒王一向谨慎,便是做到了储君的位置,只怕会越加小心。不喧扬也是在保护姐姐。看来太子确实待姐姐上心。
只是她旋即想到一件事,挥退了屋里服侍的,把采菱拉到身边担忧道:“姚家的案子,姐姐可知道?如今姐姐有了身子,再是受不得刺激的。”
采菱敛了眉回道:“案子闹得这样大,便是殿下有心隐瞒着,也还是叫娘娘知晓了,王爷都和娘娘说了,姚家只没了老太爷,其它人还活着,这已经算得上是开恩了,娘娘倒也没说别的,只是到底郁郁了些日子。如今得知有了身子,殿下爱护娘娘,只不叫娘娘胡思乱想,奴婢几个也在边上劝着。”她顿了顿,神情很是忧虑,“二姑娘,如今殿下的身份不同了,请恕奴婢多嘴,娘娘这胎,还请二姑娘多替娘娘费些心思了。”
采菱的话,让姚姒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她眼晴一跳,大户人家妻妾相争自古有之,何况是太子府中,“你是发现了什么吗?”问完才觉得心纠起来,心下不无感慨,姐姐这是选了一条充满荆棘的路啊。
是太子妃还是郭侧妃起了歹心思?姐姐万万不能有事,心里这样想,脸色到底沉下来。
采菱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娘娘倒是没曾发觉什么不妥,照旧亲近太子妃,便是与郭侧妃也有说有笑,只是奴婢多留了个心眼,殿下原本是叫瞒着娘娘的,为何娘娘一发现有孕,姚家的案子便传到了娘娘的耳边,说起来,也是奴婢几个失职,没有保护好娘娘。”
这样说来,已经可以很肯定,太子府中的后院,已然有人暗中动了手。姚姒沉默半晌,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万全的法子,便对采菱吩咐道:“你回去后便跟姐姐说,说我甚是想念姐姐,如今她有了身子,殿下从前说过,若是姐姐想我了,便可接我入府去小住一些时日,不说旁的,咱们一起齐心照护着姐姐,务必不能让姐姐出事。”
采菱此番来正是这个意识,闻言便喜上眉梢,“有二姑娘在娘娘身旁看着点,奴婢总算是放心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