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翰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
虽然是夜晚,但这座本城知名的综合大型医院的病房楼上仍然灯火通明,而急诊部前不断有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不少医护人员忙着从车上抬下需要抢救的病人来。
沈临略加迟疑,就缓步走进了病房大楼。
葛瑞莎目前仍然是警署保护的受害人兼目击证人,所以她的病房前有一位警察分局的警员值守。这名名叫维嘉的女警其实认识沈临,她知道沈临是本城名噪一时的大红人,大名鼎鼎的中医访问学者,还是警署的特邀顾问。
作为一个求医者,她甚至还跑到医学院去旁听过沈临的中医针灸讲座,亲眼目睹了沈临为不少学生和听众现场针灸治病。
“沈教授?”维嘉眼前一亮,起身走了过去,但她始终没有玩忽职守,照例盘问道:“沈,您这是要探视葛瑞莎小姐吗?请问这是警署破案所需吗?”
“不,我是以个人的身份前来探视一下这位葛瑞莎女士。”沈临笑了笑:“我能进吗?”
维嘉犹豫了一下,向护士站那边扫了一眼,低低道:“可以,但是必须要有我在场监管。”
按照警署的命令,此刻,除了医护人员,没有人可以进入葛瑞莎的病房。但维嘉考虑到沈临是警署的顾问,也不算是外人,加上她对沈临的中医针灸怀有某种近乎崇拜的热情,就自作主张为沈临打开了门。
好在她也不糊涂,要陪同进入,现场监管。有她在场,相信葛瑞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临耸耸肩:“也好,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她。”
葛瑞莎的病房里一片寂静,这个大难不死的女人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如果不是周遭的医疗仪器还监控着她生命的波动,恐怕谁都会将她当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沈临掀开了葛瑞莎身上的白色被子。
维嘉嘴角一抽,有心阻止,但还是闭上了嘴。
沈临深深凝视着眼前的葛瑞莎,突然探手过去切住了她的脉门。
维嘉眼眸中的光彩越来越重,她紧盯着沈临的一举一动,心道他这是在给葛瑞莎号脉吗?这是维嘉刚从沈临的讲座上学来的一个中医术语。可葛瑞莎已经变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医院都原则上放弃了进一步的治疗,只是维持她的生命而已,沈临这个东方的中医能让生命再次绽放奇迹吗?
葛瑞莎的脉象死寂,脉息微弱,生命之火虽然还在点燃,但已经是风中之烛。沈临缓缓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声,果然,葛瑞莎已是毫无疑问的植物人状态。
用西医的话说,就是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包括对自己存在的认知力)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又称植质状态、不可逆昏迷。
但植物人的脑干仍具有功能,向其体内输送营养时,还能消化与吸收,并可利用这些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包括呼吸、心跳、血压等。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如咳嗽、喷嚏、打哈欠等。因此,植物人与脑死亡有着本质的区别。
植物人并非没有治愈康复的先例。但大多数,都只能终生维持这种生命状态了。
沈临抬头望着一脸热切的年轻女警维嘉,心头举棋不定。他有心想要为葛瑞莎扎一针,试一试葛瑞莎还有无被唤醒的可能,但他心里更清楚,外力的刺激也有可能会让葛瑞莎就此苏醒不过来,甚至是出现彻底的脑死亡。
他没有把握。
可如果不试一试,在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明威尔逊的清白的前提下,警署会继续指控威尔逊,不仅造成了一场冤假错案,还导致龙腾三家对于威尔逊公司的并购流产夭折。
倘若葛瑞莎有清醒过来的可能,有她的目击证词,威尔逊会洗脱冤屈。当然,前提是沈临的判断没有错,凶手不是威尔逊而是另有其人。
试还是不试?沈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沈,你在想什么?你在为葛瑞莎的病情着急吗?”维嘉笑着凑了过来:“我听过你的中医针灸讲座,我甚至想亲身试一试你的针灸术呢?沈,我也有点痛经的小毛病吗,能不能帮帮我?”
沈临扫了维嘉一眼,暗暗拿定了主意,决定试一试。试,葛瑞莎还有重生的机会,如果不试,让她以这种状态勉强活着,其实生不如死。自己此番,是为了救人,不必有什么道德上的压力或者负担。
一念及此,沈临就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自己古色古香的真皮针灸包,捏出一根银针来,维嘉见状吓了一跳:“沈,你要干什么?不,不!你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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