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双倍年赋这件事之后,牛头山下边还剩下的那三十多个喽啰也一哄而散了,可以说,现在诺大的牛头山仅剩下了一个寨主和十几个老兄弟,已经快算是空山。
额尔图手抖抖地将桌上那枚双面黑胡令拿了起来。
下边众匪的目光一时全都集中到这个寨主身上。额尔图大哥自从残废了之后,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悍勇无畏的霸气了,身上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颓废与悲凉。
众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暗中长长地叹息。
额尔图粗糙的大手顺着自己的额头向后捋了捋乱发,将黑胡令拿在胸前,苦笑着淡淡说道:“兄弟们的情义大哥心领了,但是,你们留下来陪我,最终也只能被黑胡山无辜屠杀……”额尔图的声音中满是无奈的悲意:“既然咱们牛头山被彻底除名仅是早晚之事,就让我这个废人留下来应劫,你们将咱们往年的积蓄分掉,然后全都投靠别的山寨吧。”
额尔图说完,石洞中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那些老兄弟们全都脸红脖子粗地嚷了起来:
“不行,大哥,牛头山是咱们这些兄弟们共同创立的,危难关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下。”
“对呀,我们的命都是大哥救的,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大不了和黑胡山拼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还赚了呢。”
二头领霍然站起身,瓮声瓮气地嚷道:“大哥,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黑胡令截止的日期呢吗,这一个月我们哥几个再去那几个部族抢他娘的几次,也许能抢着一票大的呢。到时候再加上咱们后洞那些积蓄,也许就能凑上双倍年赋。”
其他兄弟听到这里一时再次吵嚷道:
“对,大哥,我们还没到绝路,你怎么就先丧气了。”
“是啊大哥,后洞那些积蓄别动不动就分,那可是咱们今年的保命钱,留着交年赋吧。”
三头领牛眼一瞪也嚷道:
“大哥,别总想着撵我们走,若是没有大哥,我蛮牛在一年前早就被沙锋角那帮狗日的毒箭射死了,大哥为了救我废了一条腿,这时候我若离开大哥还他娘的是人吗。”
额尔图心中感动,知道这些兄弟们全为了成全自己,为了维护牛头山,但是,后洞积蓄其实所剩并不太多,要想在一个月内凑齐双倍年赋是那么容易的?看着众兄弟火热的目光,额尔图喉头哽咽,正要说话,突然“轰”地一声,分赃洞虚掩的石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大群人满脸狞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沙锋角的人?”
那十几个老兄弟同时惊愕着站了起来,紧接着无不怒火中烧,纷纷攥紧了拳头,一些脾气暴躁的甚至直接抽出了骨矛怒喝起来:
“你们怎么进来的?”
“沙锋角的狗,给我滚出去。”
沙锋角是另一座山寨,和牛头山毗邻,两寨之间仅有七十五里山路,两寨实力相当,互相之间争猎场使绊子下阴手的事没少干,牛头山不知因此损失了多少兄弟,额尔图的腿,就是一年前被沙锋角的二头领猎兀株的冷箭射残的。
闯进来的这伙人中,最前边的一个长的又高又壮,脸上一道狞厉的刀疤,笑起来有一种狰狞的味道,不正是沙头角那伙匪徒的二头领猎兀株。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对方竟然直闯自己山寨腹地,这简直是赤裸裸地威胁打脸了。
凶狠的猎兀株不理会那些愤怒的都要喷火的目光,径直看向上首,抚掌狞笑道:“咦,昔日威风八面的额尔图大寨主,今天怎么像狗一样窝在那里不动弹了,老朋友来了也不说过来迎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猎兀株身后那些人高马大的悍匪们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额尔图冷冷地坐在那里,目光如刀一样地看向这些不速之客,沉声问道:“猎兀株,无故闯我山寨,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
猎兀株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就是年底快到了,我的兄弟们还没有余粮过冬呢,平时我们护着你们牛头山那么多年,现在过来收点年赋什么的,不算过份吧。”
“收年赋?”
“这他妈不算过份,那还什么算过份?”
牛头山那帮兄弟们听到这里愤怒的哗然,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家伙抽了起来,一时石洞内气势汹汹。现在蛮荒中人人都在为黑胡令发愁,沙锋角真是看牛头山好欺负,跑来要抢他们最后的余粮了。
那等于赶尽杀绝。
三头领瞪着牛眼骂道:“收你妈的年赋。”挥舞着骨矛就要冲上去。
大哥的腿就是因为救他被猎兀株射残的,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三头领气的眼睛都红了。
猎兀株看着暴怒的众人毫不在意,仰天哈哈大笑,用力一拍巴掌,外边又进来四个悍匪,掺着两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被打的几乎认不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四匪“啪”地一声将那两个血淋淋的身体扔在了洞中地上。
牛头山的众兄弟们惊诧中细看去,不正是石墙那里看守吊桥的两个兄弟。看那两个兄弟被打的如此凄惨,牛头山众人无不睚眦欲裂。
现在这两个人都残了,那么牛头山几乎就是空山,只剩下了石洞中这十一个老兄弟了。
猎兀株一脸冷笑:
“额尔图,你们山里算上你,一共就十二个能喘气的了,这次我带了二十一个弟兄来,都拿了我们寨中最好的兵器,你说,如果我们心一狠的话,能不能将你们赶尽杀绝?”
洞外,更多的人慢慢涌了进来,呈包围之势狞笑着将牛头山的一干兄弟包围住了。
牛头山众兄弟们倒吸着冷气,持着骨矛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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