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宵禁不过只剩半个时辰,颂竹茶庄内的宋启德眼巴巴的瞅着门外,按照时辰,这人早该来取货了呀。若不趁今日父亲不在店中,提走货物,过几日必定被父亲发现。
一个月前,有云国的茶叶商人找到宋启德,想在大燕境内收购一些华顶云雾,这茶本就是大燕特产,加上又是宫里的贡茶,民间极为难寻。宋启德本也不想做这桩生意,但奈何对方给的条件着实诱人,光是定金便顶的上茶庄两整年的收入,于是宋启德狠下心来,瞒着他父亲宋嵩,偷偷接下了这笔单子。他暗中抵押了茶庄的地契和家中的房契,用这笔银子和赊账的形式,大量收购茶农手上的华顶云雾。
这其中的风险宋启德又怎会不知,只要资金链条一断,或者云国那边付不出尾款,不仅茶庄要关门,只怕自己一大家子连住处也没有,而且这可是贡品,万一被查出来,可是要被问罪的。
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宋启德暗中查探了对方的底细,不觉有诈,加之近来茶庄生意难做,那位又催的紧,父亲日日愁眉,他便想要搏上一搏,只要不漏风声,赚上一大笔不成问题。
正在宋启德焦急时分,终于有人走入店中,开口道:“小宋掌柜,好久不见,怎么宋掌柜不在?”
宋启德一见来人,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一个奴才,还想冒充文人雅士品茗煮茶,当真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若非他身后的是煜王,自己早把他赶出茶庄,免得污了自家的茶香。也不知当初自己和父亲当初怎么,竟被这小子一副俊秀的样子骗了过去,当真以为他是哪家的富贵少爷。
心里虽这么想,但面子上还得要过得去,宋启德满脸堆笑的恭声说道:“林公子好久不见,家父今日不在店中,有何事能为您效劳?”
林子朝看出了宋启德眼中的轻蔑,笑了笑,前后态度判若两人,看来这颂竹茶庄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炳王的探子还真是厉害。
随即开门见山,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说道:“效劳不敢当,不过是想问小宋掌柜,这纸张字据可还作数?”
接过林子朝手上的字句,宋启德细细了看了看,原来是一月前父亲与林子朝签订的收据,林子朝付了一枚银锭当做定金,托父亲找华顶云雾。若是以往,宋启德自会应下,可如今,有了那笔云国的单子,这点蝇头小利宋启德自然懒得搭理。
歉笑道,“林公子,对不住,这一个月来茶农收成不好,仅有的那点茶都送入宫中,市面上压根找不到。要不我将定金退还给您,这桩生意就算作罢,咱们也不伤和气?”
听着宋启德的回答,林子朝脸上颇有遗憾,“天有不测风云,如此就罢了,也算全了我的心愿。看小宋掌柜如此诚意,看起来外面传的您这儿囤积了不少华顶云雾的消息,必然是有人恶意中伤。颂竹茶庄可是老字号,想来断然是不会做出私藏贡品的事。”
林子朝的话听得宋启德心惊胆战,他本想让这桩生意在暗地里进行,自己和云国那边也是不敢放出一点风声,可这消息是哪里走漏的?私藏贡品的罪名可大可小,有人保,便可大事化了,若无人相帮,可就要祸及全家。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宋启德有些发虚道:“是有小人诬陷,颂竹茶庄半点私藏都没有,绝对没有,林公子莫要相信,莫要相信。”
“颂竹茶庄的招牌我是信的,小宋掌柜的人品,我也是信得过。”林子朝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拱手行礼,“如此,我便先走了。日后进了新茶,小宋掌柜可记得要通知我。”
“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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