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每说一句话都几乎耗干德妃的全身力气,但她不能休息,不把这些年积攒的势力交给越则炳,她怕自己合不了眼,日后的皇宫不会再有德妃,没有人再能为自己的儿子遮风挡雨,她能做的只有替他把那条路铺的更平坦些。
越则炳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自己的母亲,前朝,后宫,即便是宫中内侍,母妃都有自己的棋子暗线。
他知道母亲在宫中过的从来都不快乐,她入宫是被迫的,争宠是无奈的,宫中不易,即便是在这般泥泞重,为了自己,她也妥协了。
“咳咳咳——我说的这些你都要记住,日后他们对你都是助力,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让德妃差点栽下床榻。
“母妃,儿臣不孝!”越则炳扶着德妃,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耳光,他之前竟然还怀疑母妃对自己的信任,竟然觉得母妃不像安贵妃那样对四弟五弟尽心尽力。
瞥到越则炳手上暴起的青筋,德妃当即明白儿子此刻的想法,握住手断续道:“母妃从头到尾都只希望你过得好,咳咳,那日在这宫里母妃才知道我儿的决心,既然你要争,母妃必要助你如愿。”
“母妃,不要说了,你快些躺下歇歇。”
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德妃一把拉住越则炳,沉声道:“知道我为何方才要激怒你父皇,为何提起常府,为何要坚持在宫外设灵堂?”
“儿臣……不知。”
“因为你现在几乎被圈禁在王府,不能见任何人,你父皇已经将你逐出这场战局,若没一个足够分量的事由拉你重回朝野,与众臣接触,你便会被遗忘抛弃再无翻身之力。”
越则炳睁大眼睛,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发冷,他忽然有些害怕听到接下去的话,害怕他的预感成真。
“所以为娘服了毒,有了这场病重。养育之恩,天地伦常,你父皇必须要放你出府入宫侍疾。这还不够,你还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和百官面谈的机会!我的灵堂,便是你重新收回人心的战场!”
一句话,大地惊雷,坐在母妃身边越则炳几乎无法呼吸。
母妃是自己服毒?为了他,而服毒?
“我已经留好法子将下毒之疑引向安蔚仪,日后你若需要便用了这条线,即便她不死,也要元气大伤,后宫便再也没有你的阻力。你父皇眼中,只有帝王权衡,我若不在对你便是一种削弱,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父皇放下戒心,但不要指望他心软感念父子亲情,这些东西,君王从来没有,你的心愿只有靠你自己的谋算达成。”
又是一阵猛咳,德妃只觉血气翻涌,但现在她必须坚持,压下口中的血腥,德妃继续道:“我且问你,你可觉你父皇是否同意我在常府出殡发丧?”
越则炳木然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他从没又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
叹口气,德妃理解儿子此时的震惊,也心疼他眼中的茫然,但选择了这条路就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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