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书苑的女舍是由三座坐北朝南的三合院并连而成的,紧东和紧西是围墙不住人,余下横纵七列屋子,刚好是四十九间。
余舒正想着夏江盈的案子,就听辛六和她道:“西院容易受潮,咱们要挑采光好的,上中间院子去看看。”
话里不知有意无意隔过了东院。
刚好两人是从东门进去,路过东边的院子,余舒朝里望了一眼,记得夏江盈生前就是住在这里,随口道:
“要采光,这东院不合适吗?”
辛六突然压低了声音:“东边院子不好,几个月前才出过人命呢。”
余舒心里清楚她说的是哪一回事,点点头,收回目光,同她跨院到中座去找宿处。
谁知来晚一步,今年新入学的女院生多了那么几个,往年的又没走什么人,住人最多的中院竟然一间空房都没有了。
辛六悻悻地拉着余舒到西院去,刚巧这边也住满了。
余舒看着辛六一脸沮丧,提议道:“不如到东院去看看,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免得待会儿再来人,挑都没得挑,有住总比没有强。”
辛六虽不大情愿,但还是被余舒说动了,两人于是又原路折了回去。
在走廊前头遇上一名年长的女院生,辛六上前打听:“这位姐姐,东院儿还有住处吗?”
女院生打量两人几眼,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指着朝南的一排屋子道:“就只有第一间,第二间空着。”
辛六一听还剩下两间屋,不但没高兴,反而苦起脸。
余舒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那两个房间的位置,皱了皱眉毛。开口问道:“请问,两榜秀元纪小姐是否已经离院了?”
女院生摇摇头:“她还没有离院。”
“哦?那她住在哪一间?”
“就在那边第三间屋,你们若住下,刚好是隔壁了。”
余舒谢过那女院生,等人走了,辛六便发愁道:“怎么办,这剩下两间铁定不好。”
余舒心有计较,“先过去瞧瞧。”
辛六无奈跟着她,两人顺着走廊到尽头,余舒走在前面。先推开了第一间空屋,辛六跟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的,但见屋里干干净净。桌椅整齐,只是地上有一层灰尘,并没什么阴森森的样子。
余舒知道这是夏江盈生前的住处,然而夏江盈并非死在这间屋,而是夜里同纪星璇换了房。死在隔壁的。
隔壁原本是纪星璇的屋子,想必是夏江盈死后,纪星璇就换了屋,哪会再住。
辛六不详内情,还从袖口里摸出一只福袋,从袋子里面掏出一把鲜红的豆子洒在屋内地面上。看着落地的豆子分散的情况,松了口气。
余舒看她动作,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辛六得意地晃晃手里的福袋。道:“这叫朱砂豆,是我五堂兄亲手制成的,专门用来看阴宅,外头可没卖的。你瞧地上的豆子,散成一片。就说明这房里没有阴邪,如果它们聚成一团。那就是阴气重了,不能住人的。”
原来辛六知道女舍几个月前死过人,所以备了一手。
“走走,我带你上隔壁瞧瞧。”
辛六来了精神,叫上余舒到隔壁,这回她胆子大了,率先推门走进去,站在门里撒出一把豆子,很快便僵住脸。
余舒越过她肩膀看到地上滚落成一团的十几颗红豆,目光闪动,轻推开辛六走了进去。三月的天正暖,外头大太阳,可是待在这房里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闷。
“莲房,这屋子不能住人,咱们快出去吧。”辛六比余舒更为敏感,被这屋里的阴气一冲,就浑身不舒服,脖子上露出的皮肤凉丝丝的,她打了个冷颤,赶紧倒退到门口,喊余舒出来。
余舒却好像没听见一样,里里外外瞧了一圈,才从卧房走出来,对辛六道:
“你住刚才那一间,我住这里。”
“啊?”辛六傻眼,急忙劝说余舒:“说了这间屋子阴气重,你住了干嘛?不如我们两个先挤一挤,等着回头有人搬出去。”
余舒摇摇头,态度坚持,“房里就一张床,我不习惯和人同睡,再说又不是天天住在这里,我胆子大,怕什么。”
余舒打定了主意要住下,不管辛六怎么劝都没用,无奈,辛六也只好随她去了,叮嘱她回去找几样辟邪之物,带来摆放在屋里。
选定了屋子就要到主簿那里记名,辛六自以为是余舒让了那间屋子给她,心存愧疚,便让她留下看门,自告奋勇到前院去登记领锁匙了,太史书苑通常不允许院生自带丫鬟童子入内,所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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