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义拍打华服上的水珠,揉着酸涩的双臂,挤眉弄眼,仰靠在软椅上,接过侍女端来的热茶,咕哝一口气喝完,动作野蛮,却难掩一丝皇家贵气。
“你怎么又跑来了?难不成银子又花完了?”
甄月放下青玉茶杯,缓缓起身正欲回后院休息,近几日一直在清除余毒,大多时候都沉睡,今日好不容易精神气爽,便来前院喝茶吸口新鲜空气,见小魔头又来找茬,便没心情再待了。
“甄月,你当小爷是小白脸啊!小爷欠的钱自然会还你,只是……。”遮遮捂捂半响,俊朗的脸扭在一边,鼻音声重,不知是鄙夷还是其他:“还不是看你病怏怏的,小爷可是屈尊降贵的跑到城外的碧月潭给你钓玉面皇冠,下午连赌雅坊都没去,不知感恩,哼!”
“玉面皇冠?就你?”甄月挑眉,明显不相信从未吃过苦的皇家世子会跑去钓鱼,而且玉面皇冠千金难买。
苏义鼓着腮帮子嚷嚷:“没钓到!就两条鲫鱼,有你吃的就不错了,晚上我要留在你这破地吃饭,不愿吃,我一个人吃。”
甄月尤自抚额叹息。
“甄月!你什么表情!”
“我怎么觉得你耐上我们军器所了。”
大雨滂沱,春雨寒人,万里山河被冲刷的干干净净,淡去了一丝血气。
梧桐树下,仇晟打着一把泼墨雨伞,身影清新俊逸,面如冠玉,树上的翠绿点缀在身后,凸显落寞,雨水湿透了他的前靴,污泥溅满他低垂的袍边,似乎站了许久。
撑伞的木康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太子殿下,要不我前去通知姑娘一声,再接着站下去该着凉了。”
有细碎的欢闹声穿过层层叠叠的门扇,穿过湿寒的雨幕,钻进仇晟耳中,胸口的旧伤隐隐作疼。
仇晟来军器所时并未让人通传,前几次来探望都被她挡在外面,想来这次也一样,索性就等在院外,此时听着庭院内传来的阵阵欢闹声,想着今日的军器所格外热闹,一时又担忧她有没有顾好身子。
“不用通报了,她身子怎么样了?”
木康回道:“姑娘的伤好了大半,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养伤,如今天气又多变,扶公子也不许姑娘乱走,想必等姑娘伤好,自然会见殿下的。”
仇晟淡然一笑:“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不去看看吗?”
“不了,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
木康微微一愣,还是撑着雨伞跟上脚步,抬起头看着男人温润的侧颜,心中突升伤怀,有什么变了?又好似什么也没变,太子依旧是断月院痴情的公子,姑娘依旧是誓死相随的红颜,可模模糊糊之中,又好似都不一样了。
庭院内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主子下人坐满一桌,小离恢复往日的模样,吃完饭后,将嫌东嫌西的苏义送出院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不可开交。
苏义无非是鄙夷主子下人同桌吃饭,坏了规矩,小离气恼苏义满脑子贵贱之分。
苏义临走前,甄月只在他身边低声轻语一句,便让往日嚣张跋扈的少年隐去了满脸的鄙笑,第一次凝重了神色。
“没有人是永远的奴才,也没有人是永远的高人一等,曾经我也是苟延馋喘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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