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叔叔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儿好好坐着啊!”待空服小姐撤下餐盘和茶杯,冯耀春便朝卫霄打招呼,边拉起活动椅把起身站到过道中。
自己身边随时会上演各种各样的意外,何况背后还有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侯会爆炸。卫霄可不敢在这个时侯离开冯耀春,赶忙举起双臂道:“宝宝也要去。”
“好——,我们一起去!”冯耀春俯身抱起卫霄,卫霄把脑袋埋入冯耀春的胸膛里,唯恐让后座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脸。殊不知,自己这个样子,让早就因为冯耀春的表情而起疑的唐慕钧,更为猜忌了。
哗啦啦哗啦啦……
“叔叔,我们能换个位置坐吗?”拉好裤子的卫霄把小手凑到水龙头下冲洗,一边问道。
冯耀春侧首挑眉道:“刚才那个位置坐的不舒服啊?”
卫霄也不好直说为什么,只能找了个借口,表示后座的小姑娘太吵,想坐的远一点。卫霄的话,冯耀春还从未拒绝过,何况,是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而今不是节假日,飞机上的乘客很少,特别是头等舱的位置,有很多都空着,冯耀春觉得换座位不是个难事,便一口答应下来,嘴里说着出去就让空服小姐换座位,边拉开厕所间的房门。
“……”
门一开,猝不及防间,卫霄的眼底印上了一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容颜,特别是两者的五官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在于一方是孩子,另一方是个成年男子。
卫霄不是演员,刹那中的转变,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上的惊慌一下子落入唐慕钧的眼中。但卫霄亦看到了对方在须臾之间,神色中浮现的细微变化。
“让一让。”谁也不喜欢被堵在厕所里,冯耀春拧起眉峰道。
唐慕钧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稍稍退开,让冯耀春抱着孩子通过。在卫霄与唐慕钧擦身而过的霎间,两人眼神交会,卫霄想装作懵懂,模糊之前过于机敏的模样,而唐慕钧则笑得愈发和蔼,仿若想给卫霄一个好映像。但在相互交错背对的转眼间,各自的眸光遽然一沉。显然,彼此都没有成功。
“服务……”
卫霄见冯耀春伸手欲唤过一旁的空服小姐,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冯叔叔,我们还是坐到原来的位置上去吧。”
冯耀春不解道:“为什么不换了啊?宝宝不是嫌吵吗?”
都打过照面了,还藏什么藏啊?卫霄心里有些气馁,觉得自己做事太不谨慎,不该以为姓唐的什么都不知道而掉以轻心。很明显,对方十分的精明,而且极为留心。可能在冯耀春惊讶之时,便已经盯上他们了。如今,自己越藏反而愈是让对方起疑,卫霄未免作茧自缚,还是放弃了换座位的想法,让冯耀春抱着自己回到了原位上。
卫霄心下稍嫌不安,但亦有些有恃无恐。卫霄之前想避开唐慕钧是不想惹麻烦,但他并不怕对方知道实情。即便后座的男人真是唐二少,但当年他既然把孩子换走,就不可能再换回来了。听那个把他与闻家的孩子作交换的妇产科医生说,唐二少换子是为了争夺家业。卫霄不清楚唐二少有没有成功,但若是此番发现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想要把自己弄回去,必然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与唐二少争家产的对手肯定逼着他做亲子鉴定,说不定连他们膝下的儿子也要再查一遍。唐二少的妻子亦会感到不解,而要求一块儿做检查。假如,唐二少已经继承了家业,却检验出在唐家长大的儿子不是唐家人,他这个半路遇到的陌生人,倒和唐二少有着血缘关系,却又不是对方妻子所生的话,唐二少的对手会不会闹着把当初的结果作废,让唐二少交出掌管权?
卫霄缓缓摇首道,单看刚才的事,就能看出后座的男人非但一点也不傻,而且十分的狡诈,怎么可能陷自己于不义呢?何况,唐二少要是重感情,就不会施下调包计了。他和对方不过萍水相逢,下了飞机指不定再也不会见面了,对方又何必弄出大动静呐?
卫霄想通后,便不再庸人自扰了,又开始和冯耀春说笑起来。连后座的男人从洗手间回来,也没让卫霄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嘎呲——,啪嗒啪嗒,嘎呲呲——!
“唐朦,你刚才不是答应过我,说会好好吃饭的吗?怎么又不好好吃了?还弄出这么难听的声音!”
“不要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是不想让人说我的女儿没家教!”
“你才不是我妈妈!”
“你说什么?”
“好了,文芳。不要吵到别人。”
“你怎么光说我?怎么不说说你的好女儿?她拿着叉子敲来敲去,就不会吵到别人了吗?你不吃就把叉子给我,让人把盘子拿下去!”女人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冲着小女孩去的。
“不给!”
当当当当当……
冯耀春被小女孩敲盘子,扎盘底的嘎呲声磨得耳鼓涨疼,回首想说些什么,却见小姑娘因为女人的话尖叫了一声,变本加厉地敲起餐盘。气得女人伸手去抢她手中的叉子,小女孩戳起盘子里的虾肉朝女人身上丢,女人左支右绌的躲避着对方丢来的东西,那在空中挥来挥去的尖利的钢叉,使她不敢硬去抓女孩的手。坐于一旁的男人慌忙探身去拉女儿的胳膊,没想小姑娘正好把整个大龙虾插起来,准备往女人怀里扔。男人这么一阻,让女孩的手反戈了一下,使得龙虾往反方向抛出,一下子落到了前座的卫霄头上。
没等卫霄和冯耀春反应过来,后座的男人已经掏出衣兜里的手绢,起身为卫霄擦拭了,口中一再地说着歉意的话。大龙虾顶在卫霄的脑袋上,酱汁蜿蜒而下流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淌入了他的头颈里。卫霄一把挥开男人把自己擦的又疼又难受的笨拙的手,取出口袋里的小手绢擦着脑门上滴落的酱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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