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了半天,屁股都坐痛,等小伙子把车停稳后,我赶紧下了车。环视一圈,见四周山影朦胧,自己已身在一处山坳之中。脚下站的地方是一块晒谷场,附近影影绰绰还有五六户人家。小伙子把车熄了火,又带着我开始爬起了山路,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后,到了一座远离小村的山庙前。夜幕下万籁寂静,只有这座孤零零的古庙,犹如镶嵌在黑暗中。我缓步移到敞开着的庙门前,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在微弱烛光的照射下轻轻跳动,突然我有种身处幻境的错觉。
恍惚中听到小伙子喊了声爷爷,不一会儿,屋内走出一干瘦老头,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庙里的老人家有点儿驼背,身形也比较瘦弱,没一点仙风道骨的气质,穿着也普普通通,没半点儿出家人,或是修行者的打扮。
这老头见了我们也没什么话说,好像对啥事都莫不关心的样子,只是视线在我身上稍多停留了一会,随后便又转身回了屋。见老头这么个态度,我心中奇怪,他到底是不是小伙子的亲爷爷?!
这时我见小伙子,提着城里捎回的东西走进了古庙,我也就跟着他走了进去。到了里面一看,屋内的陈设极其简陋,堂上泥塑菩萨一座,两侧鬼神诺干,都有破损掉漆,一张香案也是破旧不堪。看来这座远离尘嚣的小庙,平时肯定少有香火。老头接过小伙子带回的东西,自个开始忙碌了起来,好像是某种祭祀的程序,我站在一旁看他毕恭毕敬的忙完。等他停当下来后,一手端着蜡烛,一手拿起根竹竿,并向我伸了过来。我不明其意,便回头看向小伙子,却发现他拿出了一个眼罩。
看他们的作为,我已经大致清楚了用意,这是要蒙住我的眼睛,以此来保护墓穴入口的秘密。虽然知道没什么恶意,但是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和紧张。可以试想,在漆黑的深山老林之中,孤零零的老破庙,烛光残影下的孤僻老头,现在还要被蒙上双眼。这场景,这气氛确实有些怪异。
我想尝试着跟他们打个商量,强调自己可以保证不说出这里的秘密,然后免掉蒙眼这个环节。无奈,试图说服他们的努力,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甚至我连话都没说完,小伙子便拒绝了我。他说,在我之前的一位,从出县城就被蒙上了眼睛,对我还算客气的。
我之前的一位?!听他说起这话,我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范家那伙人?!待我想进一步打听打听,在我前面来的那位,是男是女,相貌如何,来此有何说法?小伙子刚想开口,却听老头子不耐烦道:谷子,少多嘴,赶紧干活带路。
我勒个去,这死老头,没想到还有这么高的职业操守,半点的客户信息都不肯吐露。再看那小伙子,只见他已经低下头不敢再言语,我暗中几次询问,他都不肯开口。心中无奈只得自我安慰,至少知道了小伙子叫谷子。至于那个最关键的疑问,也只好希望他不是范涛那小子了。
来之前就有过协议,所以心里多少还算有些准备,既然决意要来参观,那就听从他们安排吧。
我一幅豁出去的神情,任由他们施为,谷子也没客气,当即蒙住了我的双眼。现在我已经不能视物,又是在陌生的环境中,所以只好被老头用竹竿牵着走。我在黑暗之中,只见有朦胧的一点微光,那是烛火在晃动。
我憑著感覺猜測,我們先是出了小廟的後門,到了戶外後又幾經輾轉,最後到了另外一座房子。一進這屋,我就有種特別的感覺,首先有點異味,最奇怪的是,好像有好幾雙眼睛盯著我,可細聽又不像有其他人。過了這屋,又到了另一間偏房,我們在這裡停了下來。接著我聽到穀子在挪動物體的聲音,然後老頭子好像準備著要先進去。這時我聽到了好像是絞索的聲響,“咯吱,咯吱,”轉動,慢慢的唯一一點光明,也隨之漸漸消失。幾分鐘後,絞索被拉了上來,這次輪到我下去了。穀子引導我踩在一小塊木板上,雙手緊握繩索,就這樣他把我也一點點放了下去。在下來之前我就猜測,這應該是個竪井式秘道口,現在看來果不其然,隨著我越降越深,寒意也越來越濃,還伴著一股潮濕的氣息。下到十來米處時,突然,不知被什麼東西拽住了衣服,一把將我拉向了井壁,我第一反應趕緊騰出了手護住頭,以免撞牆。可是過後卻什麼都沒發生,原來我是被老頭,拽進了井壁上的一條暗道。毫無防備下突然來這麼一手,著實嚇我一跳,等我緩過神來,穀子已經順著繩索,自己爬了下來。我們三人在暗道中前行了片刻,拐過幾個彎後,終於在老頭子的指示下,穀子將我戴著的眼罩摘除了。由於下面原本就個黑暗世界,所以很快,我的眼睛就適應了裡面的環境,此時我發現我們三人已經身處,古墓的甬道之中。
雖然燭光的照射範圍有限,但是在我睜開眼的瞬间,衝擊我的第一感受,還是這個古墓規模。看這磚砌拱形结构的甬道,足够轻松竖排停下三部小轿车,可见这墓的规格之高,已经超出了我之前的心里预期。
在这里我还发现,这个墓独有的一个特点,在甬道中的墓壁上,嵌着六十公分左右大小的石刻壁畫。夷族人似乎有刻石記事的習慣,因為穀子給我看的石刻圖,就是刻在這種青磚上,而類似的青磚還有不少。這是個瞭解過去世界,解讀墓主人信息的記事本,有非常高的參考價值。所以我想重新回到甬道口,從頭到尾看看青磚石刻的內容。我邁步回走,卻發現那老頭一點都不配合,只見他端著蠟燭,獨自一人朝墓室內部走去了。還好,穀子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他抽出別在腰間的手電筒遞給我,並小聲提醒道:“哥,你趕緊看,等我爺爺返回時,你這趟行程就結束了。”
聽他這麼說,不由得我有些氣憤,心想,怎麼滴,收了老子的錢就給看個半吊子啊。氣歸氣,想想穀子為人還是不錯,可以體諒他的苦衷,所以我也不想跟他滯氣,只是淡淡道:“穀子,那老爺子,是不是你親爺爺啊,我怎麼感覺著跟你不親呀。”
穀子,呵呵一笑,撓了撓頭,對我道:“哪能不是親爺啊,這會他是在生我的氣呢。這個墓在前幾年在一次地震中,有部分損壞了,有坍塌的危險,急需錢來修繕加固。可家裡實在太窮,所以我就想出了招攬人參觀賺錢的法子。爺爺守了這墓一輩子,並不完全同意我的方式,但是他也沒其他好的法子,最後只好勉強同意。”
說實在,之前聽穀子說他是守墓人,我是存疑的,一直感覺裡面有怪怪的味道,守墓人,怎麼會自個攬起了客人,乾起了斂財的勾當?!現在經穀子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原來還有這些個因素,哎,想想他們也挺難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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