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大的进士之威,心头不由暗凛。
一声断喝喝退江云,李域没再理会他,而是和颜悦色的朝跪在地上痛哭的史伯成道:“这里是考场,休得放肆无礼,你且起来说话。”
“学生是冤枉的,学生没有作弊,学生是冤枉的啊,请提学大人明鉴啊!”史伯成依旧哭哭啼啼,跪倒在地上不起。
李域拍了拍对方,温言说道:“好,你没有作弊,根本不会有人冤枉你,你起来,把卷子完成,证明你的清白,本官相信你,你能做到的。”
李域的这番话说得不疾不徐,如和煦春风拂过,有安抚镇定人心的功效,跪倒在地上的史伯成仿佛从梦魇中苏醒,忙一骨碌从地上站起,一脸羞惭之色,朝对方行了一礼,就坐回座位,重新埋头作文了。
李域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案,扫了一眼已经静下心,埋头奋笔疾书的史伯成,说道:“再多给你们半个时辰,莫说本官没有给你们时间。”
对于先前史伯成的这段小插曲,他是不以为然的,他也并不认为对方有作弊嫌疑,对方若真是作弊之人,那也不至于白发苍苍,至今却还是一位老童生了,若是自己当真跟对方较真,费力彻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今天的主要目标是某人,而不是这位老童生,不想因为此人而坏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所以他好言慰藉,并又多给了一点时间。
若是以前,牵扯科举舞弊案的人越多,事情闹得越大,他自然建的功业越大,求之不得,不过现在,他只是想把火力集中某人,以求最大效果,只有五指拧成拳,才能发出最大的力量。
所以现在,他倒是希望别的考生都能写出虫文,顺利过关,这样就更加显出某人的不学无术,滥竽充数。
在他说出这番话不久,就见到一人上前来交卷了,正是江云,江云交了卷子,一言不发的就出了大殿而去了。
李域抓起案上的卷子,瞄了一眼,回头扫了一眼某人离去的身影,情不自禁就在心底里笑了,这个人还真是配合的很啊。
卷子上文气杂乱无章,黯淡无采,确实只是一篇不成虫文的不入流庸文,对于这样的文章,他自是不屑一顾,懒得多看一眼,不过现在,他却是拿了这份卷子认认真真的看了下去,从头一直看到尾,一个字都没有放过。
看完之后,他彻底放心了,确实只是一篇不入流庸文,文法,辞章,立意,都平平无奇,殊无出彩之处。
就这等庸俗才学,也有资格效那狂生之举,恃才自傲,面对本官的考问,胡答一通?每想到此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怀疑,这件事传出去,除了对方被引为笑谈,名声更是臭不可闻,自己连带也会成了一个笑柄。
对方倒是债多不愁,多一桩不算多,自己跟着殃及池鱼,可真是冤枉大了,想到这里,他就浑身不得劲,心中更是发狠,非得揭出这个士林败类科举舞弊面目,明正典刑,驱逐出士林不可,至于建不建功业,已经是位居其次了。
而现在,手中握着这份不入流的庸文卷子,他觉得,已经有了向那刘朝宗开火的充足理由证据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刘朝宗正在自己的官所后花园内,难得清闲的捧书诵读,就见门房来报,说提学官李大人来访。
刘朝宗听了,就知道对方这是来者不善,兴师问罪来了。昨天县学学宫的那场考核,他虽然并没有到场,但并不妨碍他得到各种消息。
昨天的考核,那个江云的卷子,只是一篇不入流的庸文,并没有写出虫文。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只是原本的一点侥幸也彻底没了,知道接下来自己将面对那李域的一番狂风暴雨,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大早对方就登门问罪,年轻人磨刀霍霍,这建功立业的心思可真急切啊。
“请李提学到客厅待茶,老夫马上就到。”他吩咐门房一声,待门房走后,长吁出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也走出了园子,向着前院客厅那边而去,事已至此,躲避也不是办法,只有见招拆招了。
到了客厅,两人相见一番,寒暄一阵,虽然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但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这官面上的文章体统还是要讲的。
“本官今次到访,不为别事,只为昨天的一场考核,心中有点小疑问,特来向刘大人解惑。”寒暄一阵,说了几句废话之后,李域就直奔主题,开门见山道。
“哦,李提学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刘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朝宗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
李域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子,递到对方的面前,说道:“昨天的一场考核,诸生答得都不差,才学功底都是有的,只是有一份卷子,却是文墨不通,理无可取,辞不达意,不堪卒读,甚令人失望,”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有这么夸张吗。刘朝宗虽然明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拿过卷子,一看之下,只见上面写着考生名字,不是那江云的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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