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畔粗糙的低语声,方子湛却是倏地垂下眸子,惊讶地盯着她,心里有丝奇怪的感觉。小七儿何时懂得这许多?
但此刻也不容他细想,因为小七儿说的在理儿。
“既然你们伤了人还不愿意赔偿,那就别怪我们明儿一早去报官了!”方子湛提高了声音,表情冷酷。
“眼下证据确凿,谁是谁非大老爷自有定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过堂先打二十大板,还有刑讼费一两银子、差人辛苦费应该是一人一吊钱。”
“怎么,难道这些银钱还要我家出不成?你不如去抢!”杏花她娘尖声怒叫,双目通红地瞪着方子湛,心里那个气实在无处发泄。
“该谁出钱自有大老爷来判,但肯定是行凶犯人来出。还有赔偿费用,肯定也要当堂画押。另外……”
方子湛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冷冷盯了一旁不再吭声的刘杏花一眼,突然冷哼了一声,说道:“犯人肯定也会当堂收监,蓄意行凶、伤害无辜可不是小罪!”
人群里惊呼声一片,只是这次不敢再吭声说什么了,连低声议论都没有。
原本邻里之间的纠纷,三姑六婆议论一些是非纯属正常。但现在事情已经被方子湛上纲上线提升到犯罪行凶的高度。
这事情就只能由大老爷来断案,而不是这一众草民百姓能说什么的了。
当然,大家也被方子湛刚才那一翻话吓到了,半天吭不了声儿。就连刘杏花也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方小福为什么伤成这样子,她却是清楚的。虽然不全是自己打的,但确实是因自己而起,到时候在公堂上,大老爷会相信她的话吗?
而她这一迟疑,她娘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于是立刻又开始哭嚎,两手在地上拍得起劲,只是声音有些嘶哑了。
也难怪,再好的嗓子经过这一阵的闹腾,也会累着,有些损耗。
“我可怜的闺女呀,被人欺负了还要被人冤枉!天杀的方家小子,坏心眼的方家死丫头,欺负我家老实的闺女呀……”
不过这次,方子湛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坐地上唱大戏的女人。方子健也摸着鼻子站在一旁,不再参与。
跟这样的疯女人闹,实在降低了他们读书人的格调。反正刘家不出赔偿,他们明儿一早报官就是了。
四周也不再有议论声,更没有劝慰声。大家心里想的和方家人差不多,你自己作死,谁还拦得住不成?
“你闹够了没有!”猛然一声怒喝,却是来自一直没吭声的刘老实。
此刻这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站起身,走过来冲着闹腾的婆娘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下去。双目赤红怒瞪着,气得呼呼直喘。
“——啊!你个死老头子,竟然敢打我!”杏花她娘先是一怔,随即疯狂尖叫,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扑过去就和自家男人撕打起来。
别看她长得娇小玲珑,打起架来还真是凶悍,有够狠,转瞬间就将她男人的老脸抓出几道血痕。
看到这场景,大家都摇头叹气,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站在一旁开始抹泪的刘杏花。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一副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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